倒立着交流的感覺,十分新鮮。
身高原因,織田頭一次需要仰着腦袋看人,還好東京鐵塔的尖尖差不多快戳上停機坪了,仰頭的角度并不廢人。
據織田目測,這孩子的海拔也是相當優秀,至少180往上走。不僅是身高,體格也優秀得讓人側目。
“這個問題有點冒昧,你可以拒絕回答,”織田作之助擡手,摁了摁後脖頸,“夏油君…成年了嗎?”
“織田先生看着呢?”夏油傑把問題抛了回來。
“很學生氣啊,”織田剛見面一般不會這麼随意,但線上聊天比較合拍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雖然你看着年輕,但是氣勢和實力都不太符合年齡…”
傑也随意地接上話題,“也就是說實力很優秀咯?”
“沒錯,很厲害啊,”織田不吝誇獎,“其他的咒術師也和你一樣,年紀很小嗎?”
“一部分也成年了吧,但是打不過我們,”夏油傑随口說了句,接着反應過來,“啊,我的意思是,打不過我和悟……”
更像是在顯擺了!傑斟酌改口,語氣委婉,“能力越強責任越大,所以咒術界最難的那一批任務交給我們負責。”
這話,兜來轉去還是在委婉地表達兩個字:“最強。”
織田作之助壓不住嘴角,在心裡想這孩子也太可愛了。
橫濱的異能力者裡也許有實力能和對方比肩的,但少年的意氣風發和謙虛共存,這點可不常見。
不過,未成年包攬頂層任務這點,出乎織田作之助意料。
就算是沒什麼道德的港口Mafia,最頂層的隊伍也是由成年異能力者構成的,如果要篩出身居高位的未成年……到目前為止也隻有太宰治和傳說中那位重力使,這兩個人沒有達到20歲。
“最難的任務是指,對付特級咒靈嗎?”織田作之助回憶了一下商城裡特級咒靈的價格,一時有些沉默,“很不容易吧?”
看着男人略微擔憂的表情,夏油傑心情平靜,甚至有些訝異。
“……是沒那麼輕松,但是兩個人一起的話構不成威脅。”夏油傑用指尖撓了撓臉頰,有點不自在。
來自萍水相逢的成年人的關心,對最強而言反倒是個稀罕物。畢竟咒術界的成年人都打不過他和悟,而救下的普通成年人死裡逃生,隻有劫後餘生的感激。
“反倒是因為數量多,所以工作量有些不合理了。”
真奇怪,傑在心裡想,這些話他不可能跟朋友和師長抱怨,從來都沒跟别人說過,朝着這個異世界新交的朋友傾訴倒變得容易起來,“織田先生,我的年齡很重要嗎?”
“你們在讀高專吧?不知道你們那裡的咒術界是怎麼回事,”織田難得想摸根煙出來,搜搜口袋隻碰到了肋下堅硬的槍械,“但是需要未成年人承擔責任的話,不會是哪裡出了問題嗎?”
“……也不算逃避責任,至少高專的前輩們都在很努力地出任務,很努力地活着。”
夏油傑扭頭去望海平面,落日又沉了下去,隻露-出一個戀戀不舍的圓尖。
“織田先生,這很正常。”丸子頭少年語氣平靜,“你那裡的世界裡,有未成年孩子戰鬥的情況嗎?”
“有啊,”織田答得很快。男人歎口氣,想起自己收養的五個孩子,又想起幾年前那場戰争之後人滿為患的孤兒院,“……如果因為這是常态,就理所當然開始享受,那隻能算是堕-落又卑鄙的大人吧?”
夏油傑頓了兩秒,忽然笑了。
“您跟我的班主任很像。”他切換成了敬語。
“還是别用敬稱吧,”織田也笑笑,“就當交個朋友?我可以稱呼你傑君嗎?”
“随意,”夏油傑挑眉,嘗試了一個新稱呼,“作之助君?”
這個稱呼陌生極了。
天天被太宰“織田作”“織田作”地跟着叫,别人的稱呼太正經了竟然還有點不習慣。
紅發男人一頓,笑了笑,“當然可以的。”
穿梭于兩個世界的風很真實,織田又往天台邊緣走了走,單腳踩在了矮牆上,去看底下密密麻麻的低層建築。
“還真是逼真啊,這個異空間一樣的地方。”
“說不定也可能是幻境,”夏油傑跟着男人的視線擡頭,去一寸寸描摹橫濱的土地,“你生活的地方,和我認識的橫濱不太一樣。”
“嗯?”
“我那裡的橫濱沒有這麼标志性的五棟大樓。”
“這樣啊,”織田指了指遠方,“摩天輪有嗎?”
“有的。”
“哈哈,那真是巧了,”織田道,“不過,從這裡掉下去真的會死嗎?”
“我是不會的,作之助君會不會不太清楚,”傑歪着腦袋眨眨眼,“你的心理素質也很強大…異能力者,一般是做什麼工作呢?”
“什麼工作都有,高層,事務所,偵探,官方機構…”織田頓了頓,“還有一些灰色和黑色的組織。”
“Mafia嗎?”
“……對,在橫濱很常見。”
難得的跨世界見面機會,兩人除了單純地交流,還進行了一些嘗試——比如,看看能不能通過身體接觸,将重力倒轉過來,去到另一邊的世界中。
織田作之助想往天台邊緣上站,這樣能湊得更近一些,但是被夏油傑阻止了。
“那樣危險,請等一下。”丸子頭少年起身,召喚出了一隻巨大的龍形生物。
這隻咒靈無風自浮,盤旋着繞飛于塔尖,用大腦袋将少年頂起往上送去。此舉攪起了更為強勁的氣流,将紅發男人的淺色風衣衣擺卷得獵獵作響。
織田作之助整個人驚了一瞬,眼睛一眨沒眨。
“這是特級咒靈,虹龍,”看見對方感興趣,夏油傑主動解釋,“它能飛,很方便。”
恐怕主要的作用不止能飛這一項吧,織田暗中猜測。
“……這是什麼?”紅發男人朝上伸-出胳膊,指尖探向夏油傑近在咫尺的肩膀,卻無法觸摸到少年本身。
兩個人之間似乎阻隔了一層透明的膜,摸上去之後隐約顯形,感覺上像很牢固的膠質。
“是會這樣,所以我也飛不到作之助君那裡,”夏油傑明顯在織田來之前就試過了,“這裡是兩個世界離得最近的地方,但是斥力一直很強。”
說着,丸子頭少年回到塔尖上,捏了下他方才坐着的鋼筋。也許是牽動了某個受力點,整個塔頂的結構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個異空間裡的建築沒有現實生活中那麼結實,”傑一句話暴露了他腳踩東京塔俯瞰城市的中二經曆,“有種松散的、被磨損了的感覺。”
“這麼一說,這個天台看上去也很破舊。”
織田一經提醒,也很快發現了盲區。
夏油傑說出了他觀察到的結論,“如果兩端的建築物都在同時承受排斥力的話…說不準這是兩側世界碰撞産生的。而這一層類似結界的東西,反倒在起某種緩沖和保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