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長歎一口氣。

“正好我這段時間要外出調查，這個異能力換了還挺方便的，”前奶媽終于感覺到了戰鬥人員放風的快樂，雖然…動手也挺麻煩，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上，“必要的時候需要你幫個忙，畢竟你這張臉，騙騙小孩還是挺有用的。”

傑：“……啊？”

“咳，你聽錯了，”硝子眼神飄移一瞬，裝作沒說漏嘴的模樣，伸出手在空中撈了下，“豆沙包，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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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難得留守高專。

往常作為專職的戰鬥人員，他手裡一直是滿摞的任務，東奔西跑停不下來。而在任務被五條悟全數接過、被迫轉為半吊子後勤後，夏油傑覺得這也不算是短暫的放松。

他這次直面的，是全咒術界術師的傷亡。

咒術師和咒靈的戰鬥一向危險又艱難，傑對這點很清楚。不過，作為最強活躍在最前線、和作為後勤鎮守大後方，所見所聞仍是不同。

硝子平日裡的壓力比起最強的任務量，隻多不少。

經過整整12h的鑽研，傑勉強能用「反轉術式」給傷員治療外傷，補上了術式交換導緻的缺口。

而一整天的工作量下來，傑完全理解了硝子煙不離手的習慣，他自己甚至也有一點想來杯烈酒，能讓他暫時忘卻精神上的疲累。

不過，對于有天賦的家夥而言，挑戰也總伴随着突破的機遇。

在巨大的練習量下，傑有種強烈的預感，雖然他領悟能力沒有悟那麼厲害，但是隻要不停地、不停地去使用這個厲害術式，積少成多，他對治愈型術式的理解一定會有質的突破！

咒靈操使如果掌握了「反轉術式」，會有怎樣的改變？

且不提實戰之中的變态續航能力，光是能治愈大腦、拓寬信息承載量這一點，就足夠讓傑長久維持住召喚咒靈的狀态，并[無限]增加數量。

這是一個誘惑力頂級的實力提升點。

到最後，能不能比得過五條悟傑不清楚，但如果不去嘗試，那就不叫最強咒靈操使了。

夏油傑自動化身卷王，将自己心中的擔憂壓後，從悟那裡“借”了隻本該屬于自己的鬼蝠鲼，開始瘋狂出任務。

往常家入硝子為了自保，大多在高專内呆着，就算有特殊的外出任務，也會安排專人保護。

野慣了的夏油傑從來不幹這一套。

“夜蛾老師，在高專等傷員太慢了，我去出外勤，”傑包袱款款離家出走，出于良心，他用委婉的語氣通知了自己的班主任，“請将實時的重傷情報轉接給我，我要去到前線搶傷員。”

夜蛾正道：“……？”

所以術式是說變就變的嗎？啊？？？

遊離在外收拾殘局的班主任，感覺目前情況一片混亂。

又是丢術式又是換術式的，這幾個讓人操心的混蛋孩子，把事情說清楚再去幫忙啊啊啊啊啊啊！

野出去的不止夏油傑一人。

換到了悟身上術式的硝子，也結束了宅在醫務室治療的倦怠工作，主動出擊。

她在醫務室裡隻是摸了一下天逆鉾，但連能力的主人坂口安吾都預料不到，硝子所獲得的情報遠遠超過“伏黑甚爾”和“禅院甚爾”這八個字。

「堕落論」會給大腦瞬間塞入巨大的情報。這個偵查能力再強，人的大腦都有極限的，出于保護隻會選擇性提取，造成情報的片段化。

但偏偏碰上了硝子這類天才玩家，無限拔高了異能的上限。

——即便「反轉術式」被那個神秘的論壇剝離，優秀的奶媽也依靠着體内殘留的咒力完成了自愈的内循環，雖不能發揮出100％的治愈功能，給大腦及時降溫防止過載綽綽有餘。

結果是，伏黑甚爾作為禅院的老底都要被她掀翻了。

了解到前因後果之後，硝子想在自己得到的情報徹底失效之前，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敵人動向莫測，她必須争分奪秒。

在硝子看到的線索裡，這個名為“禅院甚爾”、入贅後改名的敵人的人際關系非常簡單。他所出生的是禦三家的大族之一，禅院。

不太好調查，繞開。

工作上産生聯系的線人名叫孔時雨，曾經當過國際刑警，這個情報早就被同步給了夜蛾，老班表示高專在查，但是此人行迹隐秘隐藏頗深，估計比伏黑甚爾還難找。

兜兜轉轉，硝子将追查重點放在了入侵者的子女身上。

在高專的輔助調查下，硝子很快鎖定最終位置，叼着煙敲開了目标地址的房門。

來開門的是兩個孩子——這也是當然的。父親在東躲西藏，丢下兩小孩相依為命。

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

兩個孩子隻将門打開了一條縫，眼神警惕地往外觀察。

上門的是個姐姐，但是抽煙、戴藍色美瞳，像個不良少女。

“你是誰？”

伏黑惠擋在姐姐面前，眼神緊盯着個子高高的硝子，如同一隻警惕外敵的小野貓，連頭發絲都炸了開來。

好問題，硝子一向懶得社交，沒有夏油傑那種剛見面就憑表情和語氣獲取他人信任的能力。

奶媽短短思索一瞬，選擇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開場，“我是咒術師。”

“咒術師？”

津美紀一臉迷茫，但是擋在她面前的惠眼神微動。

“嚴格來說，應該算你爸爸伏黑甚爾的同行。”

熟悉的人名牽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

“父親去了哪裡？”津美紀忍不住詢問。

惠對陌生人更警惕一點，“那家夥沒跟我們提過你。”

硝子在内心笑笑，心想真是個謹慎又聰明的孩子。

“隻是沒有正式介紹過而已，”奶媽學着悟，一本正經忽悠，“你是伏黑津美紀，你是伏黑惠，你父親經常說起這兩個名字。”

“别騙人了，”惠抱臂，明顯不信，“那個人渣很久沒回過這裡了…已經打算抛棄我們了吧？”

雖然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模樣，惠的表情卻并不稚嫩，而是有種曆經了現實磨難的成熟。

硝子感覺心口一窒。

這個伏黑甚爾怎麼養孩子的？

“呀，那确實有一段時間了，我這次做任務正好路過，才順路來看看的。”硝子将本就沒點燃的煙揣進口袋，扶着門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可以多講一講你們爸爸的事。嗯…他最近特别忙，也托我照顧你們，你們很久沒拿過生活費了吧？我這裡正好還欠他一些，可以還上。”

最後一句明顯使得兩個孩子态度松動。

硝子說得沒錯——許久沒收到生活費，這個家已經快揭不開鍋了。

這個不是硝子胡亂猜測，而是她在10秒前重新兌換了「堕落論」。

兩個孩子看不見那懸空的屏幕，自然不知道在聊天時那屏幕上同步跳出的文字：

【您決定花費1000積分兌換「堕落論」】

【正在征詢持有者意見……】

【正在收集投票結果……】

0.1秒後不到，硝子得到了另外兩個家夥的回應。

【持有者已同意】

【投票支持率3/3，予以兌換】

【使用時間：5min】

5min？硝子挑眉。

足夠了。

硝子跟着兩個小孩走進這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屋，展開了二次調查。

門框殘留的信息告訴她，這個家的女主人因為承受不住單親的壓力，抛下兩個孩子離去。

越往裡探，事實就越來越沉重。

在沙發的回憶裡，津美紀拿着有她兩人高的掃把在一旁拖地，而小小的惠孤零零坐在沙發上，沒有電視也沒有玩具，眼神安靜地跟着姐姐移動，不發一言。

硝子：“……”

當她取得了兩位小朋友的初步信任，摸到了小惠那一蓬毛茸茸的海膽發型時，更早一點的回憶湧入。

還是個小寶寶的惠獨自在家，似乎是沒有入贅伏黑的那段時間。沒有津美紀陪伴的他顯得更孤立無援，經常一個人小聲哭泣，發現沒有人理會之後，又默默學會将眼淚憋了回去。

家入硝子血壓上升。

伏黑甚爾這種渣爹，不如别生别養！

奶媽氣得無語，面上不改色淡定地哄着孩子，實際上心思已經從“探查”轉到了“強搶”。

這麼一想，很有可操作性啊，反正那個專挑咒術師下手的家夥沒什麼良知，也沒什麼父愛，這倆孩子既然被她碰見了，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送孤兒院太直接也太殘忍，硝子在考慮更有人情味的方法——比如先帶回高專，然後托靠譜的十佳班主任夜蛾老師牽線搭橋，重新安排監護人。（夜蛾：？）

更巧的是，從伏黑惠的表現來看，這孩子明顯是有天賦的。

在胡謅他們爹與咒靈大戰三百回合的場面時，小惠眼神一度放光，不像他姐姐聽着那麼迷茫。為了确認這一點，硝子甚至特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無下限」，确認對方不僅能看見咒力，竟然還嘗試着初步模仿。

就算惠還沒有覺醒屬于自己的術式，光憑他小小年紀能無意識操控咒力外放這點，足以見得其天賦異禀。

想什麼來什麼，就在硝子試探性哄孩子換個環境生活時，窗外撲下一片暗粉色的陰翳。

夏油傑乘着鬼蝠鲼從天而降，窗簾的縫隙裡塞進了一個丸子頭。

“需要幫忙嗎？”下一句暴露了傑聽牆角聽了已久的事實，“我順路把他們護送到夜蛾那裡吧？”

“……恭候多時，”硝子松口氣，将窗簾徹底拉開，“這是夏油傑，我的同事。”

惠瞪大雙眼。他看見了對方那個能飛在半空的粉色坐騎，和他平時在街道上看見的怪物差不多。但是這隻沒其他怪物那麼兇惡，反而乖乖聽話。

津美紀看不見，則有些迷茫了。

這裡是二樓欸，這個哥哥是從哪裡爬下來的？樓頂嗎？

夏油傑是真的會哄孩子。

和善的笑容加上親和力十足的嗓音，給足了安全感。

“你們可以叫我夏油哥哥，”傑摸了摸惠的腦袋，“真的是辛苦了，自己努力獨立生活，還照顧姐姐，很了不起。”

惠不說話，但是臉頰憋出了淺紅。

傑邊哄邊抽空看眼手機，神色微頓。

“今天時間還很多，要跟夏油哥哥去看看咒術師工作的地方嗎？”

“…我們那個老爹會在嗎？”惠癱着小臉，猶豫着還是問了出來。

看來還是很在意呢，夏油傑微笑，心裡說了聲抱歉，因為現在正是要帶着你避開唯一的親人。

硝子接到了傑遞過來的眼神，微微颔首。

同期的默契不必多說，傑那裡示意有麻煩事找上門，他先帶孩子走，硝子這邊表示她能應付得來，你放心去。

家裡隻剩硝子一人，她終于解禁，從口袋裡摸出煙叼着。

玄關處傳來動靜。

門鈴還未響，正門就被人一把推開。

門口那人似乎是頓了一秒，随後猛然傳來玻璃摩擦平面的短促噪響。

一個裝着枯萎植物的花瓶被人一推，直沖沖朝着沙發上的硝子突襲而來！

“——啪咔！”

棕發少女擡起指尖，未看清她是如何動作的，那個重若千鈞的襲擊物在她面前驟然碎開！

枯萎的敗莖殘葉在空中四散，渾濁的水濺濕一地，少女的薄襪和鞋尖卻幹燥如初。

高大又健碩的男人出現在玄關末端，他語氣陰沉，“你在我家做什麼？”

啪咔——是摁壓打火機的聲響。

硝子閉唇輕吮，煙口燃起頹廢的猩紅。

她懶洋洋呼出一口白煙，模糊了男人的面容。

“這件事和你應該沒關系吧？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