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峰用力摔了手裡的水桶,污水濺了兩人一身,腥臭無比。
吳費被熏得一愣,許久,寇峰對着吳費道:“這裡沒你的事,你還是回去吧!”
他又重新提起桶一點一點換池子裡的髒水,水臭的熏眼,可他卻毫無反應。
腦中反複出現寇家鎮時的場景,黃善的離去,從一開始的困惑無奈,到如今日複一日的悔恨自責,被無限制放大。
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很快走出來,他可以重新開始,他可以代替她活下去。
可如今,他隻想盡快結束這場噩夢,他感覺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無比煎熬,他感覺自己即将窒息。
“寇峰!”吳費氣得跳腳。
正在舀水的手忽然一疼,好似有什麼東西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擡起手,一把抓住正要逃跑的水蜈蚣,不由皺了皺眉。
“大帥從來不需要我的保護,但如果大帥遇到危險,我也會不顧一切沖上前去。”他說着頓了頓。
意識中傳來胡風不屑地冷哼。
“荒謬!”
“我想說……我……其實你的心情,黃善都懂,所以她才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意識中的胡風忽然緊張喊道:“有東西來了!”
這段時間,延石嶺那邊都非常平靜,就連鼠頭花都沒往陽殿方向蔓延,但不知為何,今日的溫障茂外忽然出現一股凜冽妖氣。
不是蠱女!
胡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如今的溫障茂沒留下幾個人,多是不能打的,她算得上留下來的最強戰力。
“卧槽!大帥你不要胡來啊!”吳費扭頭就往外跑,邊跑邊道:“寇峰你要想死沒人攔的了你,但你願意死在殺死黃善的妖蠱手中嗎?”
水蜈蚣在寇峰手中不停地掙紮,血落在它的腦袋上,它猛的繃直身子。
就在寇峰失神之際,忽然有股妖力從手腕處直沖他天靈,趁他猝不及防之際留下一抹深深烙印。
結、結靈契?!
寇峰猛地回神,那種與另一個生靈心靈相通的感覺油然而生,好像黃善又回到了他的生命中。
慌亂之下,他聽到一個怯怯的小女孩聲音。
“我、我成功了?”
像它們這種小妖,即便生了靈智,也十分弱小,一不留神就會淪為其他大妖的養分,所以這裡的小妖獸,大多數都是奔着捷徑而來。
依靠妖師修煉,并不是什麼丢臉的事,隻要能變得強、更強,總有一天它們也能掙脫束縛,重獲自由。
“你——”
寇峰恍惚間回到了第一次遇到黃善時的情景,一時竟不知所措。
溫障茂外面,妖風快如閃電,蛫喪和修蜃一馬當先。
誰想兩人臨近時分,眼前一亮,蛫喪一個閃身避開,修蜃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
悍然一刀,當空劈下。
驚人勁力,激的胡風胸口一陣窒息,手中長刺下意識做出反擊動作,結果一股更加冷冽妖氣從後背襲來。
吳費一眼看到胡風被兩大妖前後夾擊,眼看命懸一線,他想也不想,凝聚渾身靈力。
“禦——”
他的眼中隻有胡風。
“凝時!”
千鈞一發之際,胡風腳下騰地泛出一層銀光,蛫喪與修蜃的動作生生一頓。
吳費隻覺得自己胸口狠狠挨了一擊,疼得他差點暈過去。
得到片刻喘息的胡風妖氣暴漲,眼底寒芒更甚。
長刺當空劃出一圈黑芒。
“禦——”
吳費心靈相通,當即配合她,手中靈光一閃,拔地而起。
“千軍!”
無數毒刺拔地而起,蛫喪與修蜃硬生生慢了一步,雙雙中毒受傷。
隻不過胡風的毒并非劇毒,而是具有一定的麻痹作用。
這一招過後,胡風利索地抓着吳費掉頭就跑。
“廢物,你來這裡添什麼亂?”胡風強行摁住湧上喉嚨的鮮血,嘴硬地罵道。
兩個大妖的反噬之力全都由吳費承擔,這會兒聽着胡風罵他,他卻不敢開口,喉嚨裡一股腥甜,滿嘴血腥讓他不得不一聲苦笑,隻能在意識裡回道:
“我不想和寇峰一樣,餘生隻剩後悔。”
胡風動作一頓,竟然一時想不出用什麼詞罵他。
“哪天你想自由了,我随時可以放你離開,但你不準死聽到沒有,打不過就打不過,沒什麼丢人的。”
吳費又開始唠唠叨叨,但這句話惹怒了胡風,胡風臉色一沉。
“廢物、累贅!”
誰想被自己侍妖這麼罵,吳費竟然笑了。
但兩人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胡風神色又一凜,“更多氣息,來者不善。”
她說得更多氣息,便是被傀蠱控制的嶽山與弓衣族族人,正瘋狂朝這邊攻來。
延石嶺上,老媪看着鋪天蓋地的妖屍攻入陽殿,勢如破竹毫無阻攔,不禁奇怪地自語。
“蠱王這道命令又為何?這陽殿還有什麼可取之物?”
她話音剛落,身旁閉着眼睛,戴着面紗的白衣女子腳步向前一邁,瞬間消失無蹤。
老媪臉色一變,同為子蠱,但她明顯感覺得出,這個女人是他們中最強的存在,遠勝蠱女。
這個女人,生前到底是什麼來曆?為何她能夠直接接受蠱王意志,能從蠱王那裡獲取如此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