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師父她……”任湘湘從沒有想到,祈靈山六宮仙之一的術卉心會有這樣的過去。
她一直為妖醫治,原以為曾經欠了妖的恩情,誰想竟是如此?
“師父從來沒有提起過……從來沒有……”任湘湘喃喃。
“那是她的心病。”拂漪怅然若失。
或許連術卉心自己也料想不到,自己會走到今天。
她苦笑一聲。
水不允問:“所以你的眼睛……”
“嗯。”術卉心點了點頭,“我原本體質就弱,那時被煙熏瞎了。”
最後的光明,定格在了慘痛的記憶。
那時的她昏迷了很久,一度以為會死去,連救他們回來的廖萬川都想放棄她。
是阿容哥苦苦哀求,最後到處找方法,才把她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
“廖萬川?!”水不允聽着這個名字就牙癢,隻可惜那老東西死得太早,不然非得讓他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好人,因為被他所救的人,都有相同的經曆……”
術卉心緩緩道。
“吃、吃吧,你放心,有我在,不害怕啊……”
少年把僅有的能吃的食物留給了小姑娘,而他和其他人一樣吃妖怪肉。
“你們記得,你們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那些可惡的妖,他們殺了我們的家人,毀了我們的家園,我們要報仇!”
她記得一個義憤填膺的妖師聲音。
原來這裡所有人都被妖所害,所以他們恨妖,為了報仇可以付出一切。
“這孩子太弱,恐怕承受不住,留着也沒什麼用啊!”
她聽到一個無奈歎息,緊跟着,少年忙道:“我可以,我替她來做,我受得了,隻要我能撐下去,你們就不能把她丢出去!”
“你?”聲音帶着質疑。
她摸向少年,緊緊抓着他的手臂,“阿容哥,做什麼?我也可以,我真的可以,我也要報仇!”
“小心兒乖,你還太小,等你長大再說。”
她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手心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不要阿容哥,你要去哪裡?你要做什麼?我可以、我也可以!”
術卉心說到這裡,深深吸了口氣,眼睛一陣刺痛,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水不允沒有催她,而是安靜地陪在她的身邊。
另一邊,任湘湘恍然記起廖萬川的曾利用妖攻擊村莊和商隊,制造妖與人的沖突,以便于他研制妖蠱。
妖蠱的宿主隻能是人,可是被寄宿的人全都死狀凄慘。
“畢竟是人身,哪裡承受得起妖蠱,挺過最長時間的也不過一個月,死前身上連一塊好的皮膚都沒有,内髒也全被妖蠱啃食,應該是生生疼死的。”拂漪解釋。
任湘湘點頭,她從典籍以及陽殿那裡也了解不少,所以廖萬川還沒來得及成功便已經東窗事發,最後自焚而亡。
“那我師父她……”
術卉心深吸一口氣,她能明顯感覺到水不允身上的怒氣越來越強,她滑着輪椅,來到他身邊,輕輕抓住他的手。
“都過去了。”
水不允一愣,“你、哎……怎麼還讓你來安慰我?我隻是、隻是……”
“我是自願的,為了替阿容哥分擔痛苦,自願接受妖蠱。”術卉心淡淡地說,“隻是沒想到,阿容哥他……”
他沒能撐下來,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體内其實也有一個妖蠱,他們讓她将屍體焚燒後掩埋。
她舍不得,所以隻是将他掩埋。
妖蠱不會死,那時她心想,萬一阿容哥活過來呢?他會活過來的吧!
後來,無依無靠的她被允許在陽殿生活,因為妖蠱之故,她每天如履薄冰,潛心研究煉妖術,最後成為一名煉妖老,離開祈靈山。
那時的她無數次想過複仇,想過用妖蠱摧毀一切,想過讓整個祈靈山陪葬。
直到遇見水不允。
“謝謝你,不允。”術卉心忽然道:“如果沒有你,我恐怕也活不了這麼久。”
“你别給我說這些!”水不允突然暴躁了起來,“我不想聽你這些跟遺言一樣的話!我這麼做,因為我喜歡你!”
術卉心手一僵。
既然說破,水不允也決心不再裝下去了,拉着術卉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聽見了嗎?我喜歡你!我不管祈靈山的禍事跟你有沒有關系,總之我不準你去管閑事,這跟你完全沒關系,你不欠他們什麼,你欠我的!你——”
“我是妖蠱,是妖的克星,喜歡我,你就會死。”術卉心緩緩道。
水不允氣急,越發用力抓着術卉心的手,“你要我死,我就死,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撿回來的。”
“你們花妖,都是這麼一根筋嗎?”術卉心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誰想水不允硬是不松開。
“一根筋你還撿這麼多回來,還不是你自找的!”水不允心跳如鼓,低頭輕輕碰了一下術卉心的額頭,術卉心當即停止掙紮。
“算我求你。”
術卉心張了張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時間仿佛回到那日在谪仙鎮時偶然遇到一株生了靈智的水仙花,紮在一堆花花草草中格外顯眼。
“老闆,我要這株水仙花。”
另一邊,任湘湘終于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敢情這次複活的妖蠱,竟然是師父自幼相識,名叫忘容枯。
隻是作為蠱王的忘容枯還沒有完全複活,需要子蠱給他提供妖丹,加速他的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