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野花争奇鬥豔如火如荼,三人在花海中尋找穿梭,時不時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好多,好多鳳仙花,哥哥你快幫我多摘一些。”少女說着,又有些猶豫的看向妖族青年,“那個……寸涉,你也幫我摘一些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錢不會少你的,放心。”
寸涉皮膚黝黑,又高又瘦,看着少女稚嫩的面龐,心底無聲歎了口氣,正打算幫忙,誰知神色忽然一變。
就在他們上山的路上,又一條身影,搖搖晃晃的朝這邊走來。
那是……
寸涉下意識收斂妖氣,近乎本能的察覺到迎面而來的危險。
“快躲起來!”他一聲急呼。
少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慌忙摁住少女,立刻躲到他身後。
“怎、怎麼回事?”
“哥哥我怕,是不是大老虎?還是大狗熊?”
“安靜!”寸涉低聲警告,透過茂密的花海,看向遠遠走來的淺綠身影。
寇汾兒步履蹒跚,除了腦海中時不時傳出的小狸花聲音,她什麼也聽不見。
“快到了,汾兒,我們快到了。”
寇汾兒緊緊抱着小狸花,隻覺得懷中身體越來越冷,連着她的心,也慢慢沉入冰窖。
侍妖身亡的例子不是沒有,禦妖師一旦失去侍妖,運氣好的話還能重新養一隻,但像她這種,沒有妖化的妖獸死了,便會定為不适合成為禦妖師,隻能離開溫障茂。
在陽殿禦妖師一脈,能開靈智的妖獸比禦妖師珍貴的多。
離開……
寇汾兒渾身哆嗦,她好不容易踏入禦妖大門,好不容易擁有妖獸,好不容易成為了别人眼中羨慕的那群人,一旦離開,她将一無所有,不對,會跌入萬丈深淵。
她不能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
寇汾兒淚如雨下,緊緊抱着懷中逐漸冰冷的小狸花。
不遠處,寸涉眉頭緊皺,此時,連兩個小家夥也看清來人。
“她在哭嗎?”少女悄悄地問。
少年轉向寸涉,“那是個妖師對不對?他們都穿那樣的綠衣服。”
寸涉無聲點了點頭。
少年與少女對視一眼,忽然明白寸涉為什麼那麼怕她。
“可是她在哭啊!”少女又重複一遍,“你們看她懷裡是不是抱着什麼東西?”
“好像是隻貓……”少年喃喃。
正是當時将他追到陣法中的妖獸,寸涉當然一眼認出,不過看起來,她的妖獸好像……死了?
等一下,她這是要去哪裡?
三人都不自覺睜大眼睛,寇汾兒并沒有發現他們,而是走向山脊處那顆被連根拔起的老槐樹前。
前塵往事,宛如走馬觀燈一般掠過腦海,最後定格在了那一日。
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抱起來同樣瘦弱的小貓。
時間錯亂,光陰迅速回流。
“喵~”
寇汾兒渾身一顫,冰冷的小狸花突然從她懷裡跳了下去,化身成一個黑衣小姑娘,對她招手笑道:“快下來呀!汾兒!”
“小、小……”寇汾兒登時兩眼放光,激動的渾身顫抖,想也不想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了!”少女一驚看向少年,“哥,她、她跳下去了!”
“過去看看吧?”少年求助看向寸涉。
寸涉眼睛眯成一條線,神經忽然緊繃,後背像炸了毛,突然沒由來的大吼一聲,“快走,快離開這裡!”
兩人吓了一跳,隻聽不遠處的大槐樹轟的一聲,三人腳下一顫,寸涉直接将兩人扔了出去,“快跑!”
話音剛落,漫山遍野的鳳仙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謝,又飛快長出一個個白色花骨朵。
少年少女吓的跑都忘了,寸涉剛跑出兩步,腳踝一疼,低頭一看,才發現被什麼東西纏住,他急着将那玩意兒扯掉,誰想那東西沾身就往肉裡鑽,少年少女瞬間被慘白的花海吞噬,最後一眼,他隻看到大槐樹旁長出一人高的白色花骨朵,而在他倒下的瞬間,漫山遍野的白花盛開,花蕊處竟是一個個漆黑的老鼠腦袋,随風搖晃,吱吱亂叫。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鼠頭白花開始向山坡下極速蔓延,所經之處,花草樹木全部枯萎,又瞬間被鼠頭白花取代,吱吱亂叫的老鼠,響徹山野。
“那是什麼東西?白花花一片?”
“好像還在往咱們這兒跑?”
“怎麼看着像花啊……”
剛從山上下來的幾人下意識朝山坡上望去,等到近時,蓦然瞪大眼睛。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正在溫障茂翻天覆地找人的寇峯,剛要去妖獸園看看,寇汾兒病急亂投醫,保不齊會來這裡。
誰知還沒到地方,忽然有弟子滿頭是汗的追上他,“師、師叔,方才巡邏的弟子來報,延石嶺方向的陣法出現動蕩,請求支援!”
“什麼?”寇峯大驚失色,耳際一陣疾風掠過,飄來黃哥冷冰冰的聲音,“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