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喲喲,你還跟公主是舊友呢。這小曲将軍與端蕪郡主訂親可是泰康人盡皆知的,你既然與小曲将軍這麼熟,怎會不知道?這雪鸢公主啊,當初也不過是個皇陵的野丫頭,一朝變了鳳凰回了皇宮,也不幫襯幫襯你,還讓你頂着大太陽的出來送魚。”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皇宮裡面随便一個茶杯,就夠換外面一間房的。”
衆人又開始說起皇宮裡的富貴,沒人真正關心端蕪郡主與曲蕭和是否真的有私會過。
可大鳳的心思已不在這裡,抿着嘴暗自離開了夥房,到了前樓。雖然那些個婆婦說話不好聽,但有件事還是戳中了大鳳。自風雪鸢回宮後,她們确實沒有了什麼聯系,更别說幫襯她一把了。那日在柏陵侯府遇到風雪鸢,風雪鸢甚至都沒有為她去責罰那個無禮的小厮。
大鳳心裡歎了一聲,靠人不如靠己,之前如此要好的姐妹,一旦富貴了也會翻臉不認人,隻有自己争氣,才是靠得住的。
晃眼快到午膳時間了,福茂樓裡陸陸續續進來一些客人,大鳳也順着樓梯走到了三樓的雅間。能在三樓雅間用膳的客人非富即貴,大鳳想着或許能在這裡偶遇賀華亭。可賀華亭還沒遇到,迎面卻走過來了一個醉醺醺油膩膩的胖公子,盯着大鳳上下打量了起來。
大鳳今日本就刻意打扮了一番,落在那醉酒的胖子眼裡渾身上下都成了勾魂催情的法器。那兩道彎眉似柳葉一般在春風中搖曳生姿,下面一雙眼眸蕩起碧波。玫粉的襦衣剛好合身,但胸前的布料卻顯得沒有那麼盈餘,飽滿得像是兩個要頂起鍋蓋的發面饅頭。垂胡式的大袖像蝴蝶的兩雙翅膀,而腰卻細得盈盈可握,粉藍色的下裙垂到地上,玉足踏着兩雙粉鞋隐隐若現。
“喲,美人……”
大鳳感覺一陣發酵了的酒糟味兒撲面而來,她連連後退,好讓自己與那肥頭大耳離的遠些。可剛轉身想要下樓,她的胳膊就被拉住,腳下一歪,倒在了那被酒浸潤透了的懷抱中。
“啊!放開我!”大鳳掙紮着,用盡渾身的力氣拍打,反而被那胖子捂住了嘴巴,控制住雙手,拖到了旁邊沒有人的雅間裡,一把摁倒在桌上。
大鳳渾身上下動彈不得,隻能任憑那胖子在自己身上摸索,她的心裡泛起一陣惡心,悔恨的情緒也到達了頂峰。
她恨自己沒有那富貴命卻還非要不甘心,她恨自己收了賀華亭的一點錢财就以為自己要做了侯府夫人如此天真,她恨自己從未把馬三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她在心裡不斷懇求如果這一切能停下來,她願意一輩子待在莊上,安心地與馬三過一輩子。
“砰”!
就在大鳳絕望之時,雅間的門被撞開了,身上的龐然大物被人一把拎着後脖移開。大鳳仿佛被人從沼澤中拉出來一樣,驚魂未定,但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清透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大鳳慌忙别過身子捂好衣襟領口,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才回過頭來低眉向那人道謝:“多謝大人出手相救。”
那人沒有說話,大鳳緩緩擡起婆娑的淚眼,發現那人背對着自己,那非禮的胖子已被他一掌打暈躺在了地上。
“大人?”大鳳又試探性地說道:“奴已整理好了衣衫,還請大人回身,好讓奴認清救命恩人才是。”
那人将身子緩緩地轉過來,一張隐隐熟悉的臉映入大鳳的眼中。
“賀…賀侯爺?”大鳳覺得眼前的這張臉,很像那日假山上的那人。隻不過那日隔的遠,看得不真切,今日兩人面對面近在遲尺,這張臉清晰得仿佛一下就撞開了她的心扉。
“你是……那日送魚的大鳳姑娘?”賀華亭一臉驚訝,眉眼中又帶着幾分驚喜,說道:“你怎麼樣了,要不要找個醫婆來瞧瞧?”
大鳳看着賀華亭關切的眼神,剛才一切的悔恨情緒瞬時間蕩然無存,恨不得立馬投入賀華亭的懷裡。
“多謝大人出手相救,奴無事……”大鳳的話還未說完,賀華亭的幾個手下就跟了進來,大鳳隻好作罷。
賀華亭吩咐道:“把這個死豬擡出去,剩下的你們知道該怎麼辦!”
“是,大人。”兩個小厮像拖牲畜一樣,擡着那胖子的兩隻腳給拖了出去。
随後賀華亭的語氣溫柔舒緩了些,吩咐道:“大鳳姑娘的衣服弄皺了,你們去夫人常去的那家店,多買幾身,從府裡叫幾個婆子來伺候大鳳姑娘換上。這髒衣服就不要讓大鳳姑娘帶回去了。”
賀華亭說罷就要離開,大鳳連忙叫住了他:“侯爺,今日之事不知該如何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