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來想去,還是讓端蕪郡主嫁到曲家,最為合宜。”
順帝給魏參打了個措手不及,魏參隻得搬出天象:“陛下,待臣回去算過郡主和曲公子的八字後再來回禀陛下,二人分别是天順二年和天順五年生人,屬相相沖,怕是……”
“所以朕才宣你來,就是想讓你幫他們算個吉時,将這相沖一事化解掉。”
魏參見順帝心裡已有了主意,隻好說道:“這倒是不難辦,隻是如此,怕是耽誤了兩人,也耽誤了一段好姻緣啊。端蕪郡主與賀祺公子乃天作之合,臣鬥膽一問,陛下為何聖意轉圜呢?”
順帝歎了一口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柏陵侯府看着要大廈将傾,但侯府的勢力名聲,在軍中的影響威望,都不可小觑,一時并不會散去啊。端蕪郡主看似是個燙手山芋,背後有一大家女眷這麼大累贅,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如今賀家在朝中炙手可熱,若是與侯府結成姻親,怕是勢力會更加壯大。”
魏參明白了順帝的意思,這是怕賀家娶了端蕪郡主進門,将柏陵侯的勢力和部舊都歸于賀府之下。
“那陛下放心讓曲公子娶了端蕪郡主?”
順帝的眼眉舒展,說道:“曲家在朝中根基并不深,不必擔心他完全吞下侯府的勢力,況且曲蓼嚴和曲蕭和的為人朕自是清楚,端蕪郡主入曲家,朕很放心。”
魏參出了萬聖殿,立馬派人向賀府傳了話。
賀華亭聽了順帝的意思,氣得将手邊的一隻和田白玉盞摔到了地上:“皇帝老兒受了什麼蠱惑,怎麼腦子突然清醒過來!”
石久在一旁連忙勸和着:“大人,息怒啊,您先别急,這隻是陛下的一廂情願,就算下了聖旨,曲家小将軍恐怕也不樂意呢。”
賀華亭轉念一想,覺得甚有道理,滿胸的怒火頓時有了一個發洩的窗口。順帝反悔婚事也就罷了,竟然是因為擔心賀家勢力過大,這怎能不讓賀華亭生氣。但曲蕭和鐘意風雪鸢已久,又怎會輕易答應順帝的賜婚。
“哈哈哈,”賀華亭想到這裡随即舒了心腸,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老夫到要看看,這曲家會怎麼折騰。去,趁着陛下還沒下旨,讓曲家先知道這個消息。”
曲府的後院空曠如野,沒有花草樹木等園林景觀,就是為了方便曲家父子練功。
曲蕭和正在院子裡練箭,左手拿着四五支箭和弓,右手認弦拉弓,一發接着一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兩三支箭就直沖靶心去了。随後曲蕭和又從箭桶裡取了四五支箭握在右手,弓也換到了右手上,用左手上弦拉弓,速射出了四五支箭。
福慶從長廊上走來,看到眼前自家公子現在氣宇軒昂全無頹廢的樣子,心裡不禁感到一陣欣慰,臉上泛起了笑容。可随即福慶想到前來的目的,便笑不出來了,一臉為難地朝曲蕭和走去。
“少爺……”福慶不敢靠前,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探出個腦袋,輕輕地叫喚着。
曲蕭和聽到身後的聲音,收了弓轉身走了過來。
福慶嘿嘿笑了一聲,先給曲蕭和打了個預防針:“少爺,我跟您說件事,但是您得保證不生氣。”
曲蕭和以為福慶又做錯了什麼事,想讓自己到曲蓼嚴面前說和,便拿起一塊鹿皮仔細地擦起弓來,心不在焉地說:“你先說吧,頂多是父親一頓闆子的事。我吩咐顔褚和龐靛,讓他們下手輕點就是了。你看這弓,是顔褚新得了送給我的,取上好的柘木配了水牛角,比羊角的就是稱手。”
福慶害怕地先跪為敬:“少爺,您得保證不生氣才行。”
曲蕭和得了新弓,心情自然是好,随口答應到:“好好好,不生氣,快說!我還得去營裡顯擺一番呢。”
福慶哆哆嗦嗦地說道:“剛才老奴去清明巷口的文木匠家,按照老爺的吩咐打幾樣蘭錡,老爺要得急,可文木匠偏說近期做不了,但這東三巷的幾家木匠老爺又實在看不上……”
曲蕭和被說得沒了耐心:“做不了你就跟阿耶直說啊,又不是你辦事不力。那文木匠為何做不了啊?”
“文木匠說,柏陵侯府的端蕪郡主要出嫁,他接了好些活,一時不能給老爺打蘭錡了。”
曲蕭和自然是知道柏陵侯戰死沙場之事的,端蕪郡主的婚事他也有耳聞,“這麼快,果然陛下的意思是要端蕪郡主熱孝成婚了。那你便回禀阿耶去吧,他不會怪罪于你的。”
福慶欲言又止:“當時柏陵侯府的幾個婆婦也在,說……陛下的意思是想給您和郡主賜婚,已經讓司天台選日子了……”福慶說完,心裡倒是松了口氣。
曲蕭和一聽,頓時火從心中生起:“什麼?陛下怎麼出爾反爾!不是定了賀華亭的侄子賀祺了嗎?”
“那也隻是賀府傳出來的消息罷了,陛下并沒有下旨啊。可這次柏陵侯府的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看起來像是闆上釘釘了,怕是……”
曲蕭和舉起手中的弓,恨不得想要掰成兩段,可這弓實在難得,便隻能強行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從腰中挂着的箭桶裡又抽出一支箭認上,卯足了力氣拉滿了弓,那箭穿透箭靶,隻露了一個箭尾在外面。曲蕭和惡狠狠地說道:“眼下陛下還未下旨,一切都還來得及!我這就進宮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