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鸢一見是賀皇後,慌忙停下來,規規矩矩地行禮道:“鸢兒見過母後,母後萬安。”
賀家在前朝排擠走了曲家,德益郡一戰順帝又沒有遷怒賀禮賀禧,賀皇後這幾日像極了一隻下了蛋的母雞,昂着頭咯咯地叫。
“起來吧,如今這規矩算是學的差不多了,隻不過這裝神弄鬼的本事,倒不用本宮教。”
“母後在說什麼,鸢兒不明白,還請母後明示。”風雪鸢自然是假裝聽不懂,可這底氣是越說越沒有。
“若不是琤珞告訴我,曾在你的内室衣櫥裡見到過那件雲紋紗裙,本宮還真差點被你給唬住了。怎麼葉妃還魂,還先去你宮裡挑了件她喜歡的衣服嗎?”
自那日風雪鸢發現不少身邊的眼線後,沒多久,就把她們都打發了出去,“琤珞…我果然沒有錯怪她。”
賀皇後知道風雪雨處理了起陽宮的眼線,便也不裝了:“你在宮裡裝神弄鬼,散播謠言,還裝瘋賣傻假扮葉妃,該當何罪!”
風雪鸢見賀皇後撕破了臉,昂起頭毫不畏懼地說道:“那日夜色已晚又下着大雨,誰敢保證見到的就一定是我的那件衣服。沒有真憑實據就想定我的罪,皇後娘娘就是這樣統理後宮的嗎?”
“啪—”
風雪鸢感到左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痛,身子往旁邊一倒,手中的箫摔了出去。
“我的箫!”風雪鸢伏在地上爬着去拿那箫,快要拿到時,彩玉一腳又将那箫踢出去老遠。
風雪鸢害怕那箫磕碰了,連忙爬着去尋箫。
皇後身後的宮女見風雪鸢在地上爬來爬去,不禁發出了哧哧的笑聲。她們自然是沒見過如此狼狽的公主。
風雪鸢連着夠了兩次都沒有撿到箫,彩玉覺着這羞辱還不夠,一又腳将箫踢到了水裡。
這曲水倒是不深,但裡面種植了荷花,全是淤泥。
風雪鸢沒有一絲猶豫,跳進了水裡。
“哈哈哈哈……”
岸邊的宮女們皆圍了過來,指着她叽叽喳喳地笑着。待風雪鸢摸到了箫爬到岸上時,她已經成了個落湯雞,衣服和臉上全是淤泥。
賀皇後看着狼狽的風雪鸢,心裡感到一陣暢快:“你費盡心思讓葉妃開口說話,不就是不想記在本宮名下嘛,那本宮也告訴你,讓你當嫡女那是擡舉你,若你不識擡舉,就别怪本宮以宮規處罰你!在宮中散播流言,擾亂人心,當杖責三十!來人!”
“且慢!”木貴妃的聲音順着長廊傳了過來,她對着賀皇後微微一福,“給皇後娘娘請安。”
“木貴妃近日身子好些了,也來管本宮的閑事了?”賀皇後與木貴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若交鋒起來,也是誰也不肯讓誰的。
“妾身怎敢管皇後娘娘的閑事,其實葉妃是否真的還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相信,司天台相信。娘娘您教訓鸢兒事小,可别打了陛下的臉讓陛下難堪。”
賀皇後臉色沉了下來:“是爾等奸詐小人蒙蔽了陛下!”
“陛下英明神武,怎會被輕易蒙蔽?”
賀皇後一時語塞,帶着宮女憤憤地離去了。
木貴妃連忙扶起了風雪鸢,關切地問道:“鸢兒,你沒事吧,快起來。”
風雪鸢忍住眼裡的淚水,假裝無事地說:“貴妃娘娘,我沒事。”
“這裡離我的雲麓宮近些,不如…跟我回宮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風雪鸢忍着眼淚,點了點頭。
木貴妃的父親木老太傅為人正直不善鑽營,木家除了木貴妃,其餘的兒郎們官職都不高。到了下一輩中,木貴妃的侄子木臨川乃天順十六年的狀元郎,卻也隻擔任了個著作郎的閑職。
雲麓宮不比賀皇後的長和宮富麗堂皇,但卻雅緻得很。雲麓宮裡的所挂的字畫雖然都是木家子弟所書,但絕不輸朝中的大家。正殿一爐檀香,熏得滿屋安甯恬淡,讓人心靜。
風雪鸢在一幅詞前面停下了腳步。那詞不是什麼名家所作,落款也不是木家子弟,而是篆書所刻四字——“亭下聽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