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閉上雙眼，眼前浮現的場景是某個仿佛電視播放的帶着花屏的畫面，已然長大的提姆站在高台之上。

他似乎在說着什麼？

但最後一切被鮮血覆蓋，眼前的所有景色都變成了一種亮麗而刺眼的紅色，他看到超人，那個偉光正的男人一隻手刺穿了提姆的胸膛……

猛然從夢中驚醒，傑森隻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倒流了一般，緻使指尖出現了凍僵的錯覺。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在自己的額頭，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确是一直在冒冷汗。

左手在顫抖，這感覺就仿佛回到了剛剛複活沒多久，仍舊遭受小醜困擾的那段時間。

噩夢纏身，恐懼萦繞。

他用另一手強硬壓在那隻手的手背上，強迫自己去壓下那種恐慌。

可是，閉上眼睛，提姆被殺的夢魇依舊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怎麼也無法散去。

以前的傑森對于超人關注并不多，他了解到對方，接觸到的信息，更多的源自于布魯斯。

那家夥是布魯斯的搭檔，自稱世界第一最佳搭檔，看起來永遠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他不像迪克頭，從小就崇拜對方。

明日之子？

行走于人間的太陽神阿波羅？

亦或者說是希望的化身，拯救明日之人？

無論是何種稱呼，迄今為止，那個被家族中大部分人稱之為“氪星救援犬”的男人，确實做到了不愧對這些名頭。

若是一切仍然與曾經一樣，意外并未破壞他們的生活，或許傑森不會對這個與自己根本不像是生活在一個世界的男人投去任何目光。

然而，這注定是奢望。

他們的生活總是被各種各樣以意外為名的事件裹挾，引發悲劇的事情在身邊上演。

他很清楚，那個男人在某個時間點發生了衆人難以預料的改變。

可是，傑森一直都認為，那與他無關。

他相信布魯斯，哪怕他不像某個小崽子那麼無腦蝙蝠控，蝙蝠俠的的确确就如同他們的主心骨，他們總是下意識的覺得布魯斯可以處理好一切，應對所有危機，做好了迎接意外的準備。

現在呢？

傑森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的起身拿玻璃杯接了一杯自來水喝下。

冰涼的水進入喉管後似乎也使大腦從那種害怕中逐漸清明。

他回憶起那些夢境中所發生的事。斷斷續續，卻能拼接出一個完整的故事鍊條。

閃電俠被殺。

超人殺了萊克斯·盧瑟。

正義聯盟與政府找到了對立面卻又礙于許多沒有直接對他們出手。

布魯斯嘗試着安撫其他成員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超人逐漸開始失控，去處刑恐怖組織的惡棍。

布魯斯放任了這個行為，因為他反過來被超人與某些不理智的成員的歪理說服。

也因此，目前的裡世界展開了一場以讨好正義聯盟為目的的屠殺。

幫助正義聯盟處刑其他惡棍，證明自身的清白。

這些事，全都對上了，直到這個時間點的部分都對上了。

傑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後面的部分并不清晰，卻還是可以勉強想起。

而到了這裡，就出現了一個分歧，兩個同個時間點卻并不相同的回憶産生了矛盾。

他想到其中一個是提姆不知何時接觸到了在雇傭兵屆赫赫有名的喪鐘斯萊德·威爾遜，甚至成為了對方的弟子。

等他得知的時候，他正在處理某個□□的問題，接到小崽子的求救短信。

而當他趕到現場後，迎接自己的噩耗是提姆的死亡，盡管這之後沒過多久提姆在喪鐘的幫助下利用拉薩路池複活了。

不過，對于當時，察覺到懷中之人實際上在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屍體後，天旋地轉的感覺，他依舊根根于懷，久久不能忘卻。

這段記憶延伸出來的結果，後續就是一場空前絕後混亂的場面。

世界大戰，人類要面臨的是來自曾經信任着的超級英雄們的屠殺。

首先是超人鋪天蓋地仿佛殺不死的氪星仿生人軍隊。

接着是具有絕對優勢的武器懸殊。

這之後便是所有被殺死，甚至是被那些武器攻擊到就會失控的隊友。

而自己……

傑森垂下頭看向空空如也的玻璃杯。

他被布魯斯殺死了。

他知道布魯斯不是故意的，而那東西的污染程度很可怕，即便是蝙蝠俠，似乎也無法抵抗幾分鐘。

與這段記憶不同的分支是同一個時間點，提姆并沒有與喪鐘牽扯上什麼關系，隻是按部就班的待在哥譚。

等待超人嚴以律己，卻也要求他人必須做到與自己一樣。

但無法出現的烏托邦令超人變成了冷酷無情的領主。

正聯三巨頭商談的決定是，管控犯罪的出現。

隻是這種初衷不知何時變了味，他們變得更加偏執，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

他不知道超人如何取信了布魯斯，但最終，他們屠戮了所有欺騙了他們的國家高層，利用氪星技術建立了完整體系的政權，讓領主成為了唯一的權柄。

提姆在這裡隻是一個協助布魯斯研究氪星技術，并幫助蝙蝠俠處理所有關于正義聯盟不光彩之事的助手。

是的，他們又一次，特碼的！被這兩個混蛋保護在了象牙塔内。

布魯斯将所有的血污藏在了黑暗之下，而他們卻可以輕松的接受陽光的洗禮。

他不需要這樣的保護！

不需要！

那麼最後的結果必然就是布魯斯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被超人失手殺害。

那是多年後，在領主政權取代整個世界的國家政權後，蝙蝠家族第一次聚集在哥譚。

為了參加布魯斯的葬禮。

傑森記得，當時達米安有多麼憤怒，知道真相的提姆極力的想安撫他們的心情。

達米安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提姆的臉上，已然長大的世界第二偵探一語不發。

那時的他們都不知道，提姆為了保護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他害怕超人會繼而想辦法對他們出手。

那之後的兩個月，提姆成為了超人的走狗，表面上的。

暗地裡提姆聯系了他們，嘗試找回布魯斯的遺體，複活他們的父親。

然而…這段記憶裡提姆的結局就是……

被超人殺死……

不，确切的說，是所有人都被超人殺死了，即便是布魯斯。

傑森分不清，他分不清那些究竟是記憶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