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集剛開門，就聽見房内傳出一聲重物掉地的聲音。望過去，自己床鋪的位置伸了隻手出來，手部白嫩，手腕處更是可盈盈一握還有餘。
是嘉樹。
婁集放輕腳步，撿起剛剛地上的手機放到一邊，看了眼對床。
陸子時人不在，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課，想必是去買早飯了。婁集将視線重新落到自己的床鋪上的人。
床上的人閉着眼睛，睡姿就像是孩子一樣，側躺，雙腿夾着被褥，像隻樹袋熊。臉龐放松而平和，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隐隐帶着笑。
婁集半蹲，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沒有什麼不同，跟印象裡一樣。
聽着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聲，婁集閉上眼，這呼吸聲将他帶入曾經一個又一個夜晚。
從嘉樹會說話開始，他就每晚抱着自己的小枕頭偷偷地來到他的房間，在他開門的瞬間，便靈活的鑽進去，然後趴到床上裝睡，怎麼叫就叫不醒。
等再大點兒，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插着腰，十分霸道地說他的房間也是他的，而自己則是他的抱枕。晚上睡覺時也身體力行地诠釋了什麼叫做是他的抱枕。手腳并用，像八爪魚一樣黏着他，生怕他跑了。
直到葉青出事後，嘉樹就再也不黏着他了。偶爾進他的房間也是釋放情緒，哭着問他為什麼。那時候，他真的以為是自己拉了葉青墊背，什麼也說不出，心就像是被拽緊一樣，疼。
他央求嘉樹将情緒發在他身上，盡情的恨他。
婁家，多少人虎視眈眈看着他們。嘉樹恨他，遠離他，才能更安全。
“哥？”
聽到嘉樹的聲音，婁集睜開眼，往事就像是長時間閉眼後眼前的朦胧，随着時間慢慢消散，但不會消失。
仇尤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昨晚跟林三狗打遊戲打的太晚，他就懶得回去，直接在婁集床上睡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婁集，仇尤第一反應是被抓包了。
他記得林三狗說過，婁集有潔癖。
仇尤賠笑着下床，将弄亂的床鋪收拾整齊：“對不起，哥，昨晚跟子時哥玩的太晚了，就在你的床上睡了，我現在就給你收拾”
“不....”婁集話還沒說完，仇尤就已經收拾好了，一臉求表揚的看着他。看着被收拾整齊的床，婁集覺得有些刺眼，但還是對面前的人摸了下頭以示表揚。
“那哥我先回去洗漱了，等會兒過來找你”仇尤說，瞥了眼林三知的床鋪，然後小跑着出門。
等門關上後，婁集盯着疊的整整齊齊的涼被一會兒，然後拎着一角，一扯，将涼被重新散亂開。
等仇尤再次進來的時候，林三知已經回來，正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餐。路過衛生間的時候，聽見裡面的水聲，婁集應該是在洗澡。
仇尤走過去，在掃了眼書桌，納悶問：“我的呢？”
林三知低頭咬了口包子，含糊：“你的什麼？”
“我的早餐啊！”仇尤大喊，一臉驚訝，昨晚還肩并肩橫掃整個夏日戰場的生死戰友，睡一覺，就開始吃獨食了！
林三知撇了他一眼，将咬剩下的半個包子遞過去，意思是，你要是不嫌棄我吃剩的，這個給你。
仇尤：.....
狗東西！！！
衛生間的門打開，婁集抱着髒衣服出來，看到嘉樹臉上的氣憤地表情，大抵知道什麼情況了。他将衣服扔進隔壁間的洗衣機後，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将裡面還冒着熱氣的包子拿出來。
“謝謝哥”不用餓肚子了，仇尤喜出望外，對着婁集做了個飛吻，轉頭看到林三知，沖他吐了吐舌頭。
婁集笑笑：“不用謝我，他買的”
“我才不管，誰給我就是誰買的。”仇尤咬了一口，又給了林三知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林三知：......
吃完飯，婁集将自己這一趟的結果分享出來。
“車禍發生後，王叔身體大不如前，我找到他的時候人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婁集回憶道。他對王叔印象不多，鬓白的老人當時在病房看到他的時候，情緒很激動，不等他問，像倒豆子一樣将往年的事說了出來。
“肇事司機是他的兒子，叫王豪。王豪欠了不少錢，被賭場的人要債滿城的躲，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婁狄海找上門了。”
婁集停頓了下，看着嘉樹，猶豫了會兒，開口：“他說，前幾天婁狄海再次找上了他兒子。”
“看來婁底海要行動了”仇尤接話。
婁集點頭，三人一度沉默。
很顯然，上次沒有将婁集殺掉，婁狄海想故伎重施，而這次，卻将婁嘉樹也算在了裡面。
“那倒不如我們來的将計就計”仇尤勾唇，看了眼兩人，“但在之前，我們得先讓王豪聽我們的話。”
“行車記錄儀的那個視頻我們可得好好利用下”
仇尤打了個響指：“視頻裡雖然沒有拍到他的人臉，但人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殺了人，心裡多多少少會害怕、會恐懼，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聽我們的話”
“哥，你能将王豪帶過來嗎？”仇尤偏頭問婁集，與婁集對視上。
婁集點了下頭，移開視線。
“我會盡快安排”
仇尤說了句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婁集剛剛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但又看到他眼底的烏青，以為是累了，也沒多說什麼。
婁集的速度很快，隔天仇尤就和林三知來到婁集發過來的地址。
地址是一棟居民樓，破敗不堪，牆皮掉的差不多，紅色的磚頭暴露無疑。兩人踏進電梯的時候，電梯輕微晃動，還發出隐隐的聲響，感覺升到半空就會來個迫降。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改走樓梯，好在樓層不高，四樓。
門口有人守着，一個全身黑、戴着墨鏡的魁梧男背手站的筆直。看見他們，側身，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