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他們的後果,最多就是損失點醫藥費。
所以她這才撸起袖子就上。
事實證明她還高看了王波,距離他們離開王家已經過去半日了,也不見他帶着狐朋狗友來找場子。
真是個欺軟怕硬的窩裡橫!
“你說誰晦氣呢?你個死丫頭,沒大沒小,竟然罵起你奶我來了,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李氏跳腳,一拱一拱地往前聳動,一副要跟姜椿硬碰硬的架勢。
姜椿聽到動靜,回頭瞅了她一眼,“好心”警告道:“奶你可悠着點,别離我太近,你知道我的,天生手勁大,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的膀子給撅了,你别可怪我沒事先提醒。”
毛毛蟲一般的李氏,頓時來了個急刹車。
“你……”她拿指頭指着姜椿,恨恨道:“你個不孝孫女,竟然連你奶都想打,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姜椿笑哈哈道:“我怕啥呀,有奶這個将長子趕出家門的狠心親娘在前頭頂着呢,要天打雷劈也是奶你先被天打雷劈。”
李氏被搶白得臉色發白,頭一次覺得自己嘴巴不夠用。
她眼珠子一轉,“哎喲”一聲,就想裝暈往地上倒。
恰好被轉身抽黃豆秧的姜椿餘光給瞅見了。
她哼笑一聲:“奶要是暈倒了,我家就兩個屋,可沒地方安置奶,隻能把奶抗到後頭豬圈裡放着了,還好我家豬圈大,能騰出一小間來給奶住。”
李氏聞言,立時站直了身子,大聲嚷嚷道:“誰要暈倒了?誰要暈倒了?你别咒我老婆子!”
“沒暈倒就好。”姜椿勾唇一笑,用手裡的燒火棍朝外一指,哼道:“奶,我忙着燒火蒸饅頭呢,沒工夫招呼你老,你慢走不送啊!”
李氏沒讨着好,不甘心就這麼走,小眼珠子在竈房裡四下打量了一圈,視線落到擱了蓋簾的櫥櫃上。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蹿到櫥櫃前,一手掀開籠布,一手抓起兩隻大饅頭,然後撒丫子就往外跑。
等姜椿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跑到大門外了。
姜椿:“……”
這可真是,真是……
要不是宋時桉就在一牆之隔的西屋,她都要忍不住罵髒話,問候李氏那早已往生的親娘了。
平白損失兩個白面饅頭,可把她心疼壞了。
她現在立刻去追的話,肯定能追回來。
但饅頭被李氏那不知多久沒洗過的爪子攥過,就算搶回來也吃不得了,隻能拿去喂豬。
在古代這糧食短缺的時代,拿白面饅頭喂豬,她還真怕會被天打雷劈。
隻能便宜這死老太婆了。
不過她姜椿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回頭自己一定加倍讨回來,也讓丫知道知道什麼叫肉疼!
*
姜椿蒸完兩鍋饅頭,姜河才回來,獨輪車上綁着一隻翅膀正胡亂撲騰的大鵝。
她連忙跑去卸門檻,笑問道:“爹半天沒回來,這是上哪逮大鵝去了?”
姜河順着她的話茬玩笑道:“上你舅家逮大鵝去了,瞧瞧爹逮的這隻夠不夠肥?”
大柳樹村的人都聽說姜椿揍王家人的事情了,家在鎮上又消息靈通的鄭大舅鄭藝又怎可能不知道?
姜河還沒出鎮子,鄭藝就找過來了。
聽姜河将前因後果說完,鄭藝爽朗大笑:“外甥女揍得對,叫我說,早就該将王波那龜孫子狠狠教訓一頓了!”
姜河無奈苦笑:“大哥,你不管管椿娘就罷了,還逞着她,照這麼下去,她更無法無天了。”
鄭藝無所謂道:“我就這麼一個外甥女,不寵着她寵着誰?走,跟我回家一趟。
我昨兒得了兩隻大鵝,你拿一隻家去。”
姜椿聞言得意笑道:“還是我舅疼我,曉得我今兒揍人揍累了,給隻大鵝讓我補補。”
姜河白了她一眼:“感情你還有功了?”
姜椿趁機告狀道:“哎喲,這我可不敢當,剛才我奶還跑來跟我算賬呢,把我劈頭蓋臉一頓罵不說,還搶走了兩個我給你女婿蒸的白面饅頭!”
姜河眉頭一皺,不好當着閨女的面說自己老娘的不是,隻能歎氣道:“下回她再來,你盯牢點,别再讓她逮着機會順走咱家的東西。”
姜椿哼了一聲:“下回她再來,我不讓她進屋。”
“就該這樣。”姜河點頭。
他早就對這個親娘失望透頂,打從他被淨身出戶趕出家門,隻能帶着妻小去住破祠堂的那日,在他心裡他娘就已經死了。
隻是給族老們臉面,這才沒有明面上鬧得太難看。
但不代表自己就要當冤大頭,任她來自家打秋風。
姜椿告完狀,提起大鵝,興沖沖道:“爹咱今晚吃鐵鍋炖大鵝,我這就去殺鵝。”
經過西屋窗前的時候,她心中一動,猛地一轉身,拎着大鵝就推開了西屋的門。
對着正坐在炕上奮筆疾書的宋時桉晃了晃手裡“嘎嘎”亂叫的大鵝,笑嘻嘻道:“鐵鍋炖大鵝,吃不吃?”
宋時桉頭都沒擡,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姜椿“啧”了一聲:“鐵鍋炖大鵝乃是人間絕味,你真是沒口福。”
宋時桉輕哼一聲。
宋家沒出事前,那真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光竈房就有兩個,每個竈房裡能單獨上竈的廚子都有二三十個。
甚樣的美味他沒見識過?
但他都經受住了誘惑,始終不曾開葷。
區區鄉野之地的鐵鍋炖大鵝,連香料都沒有幾味,就想讓自己破戒?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