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要去查那具男屍的身份?”雷鳴擦着額頭上的熱汗,“有什麼需要下官效勞的?”
裴霁舟沒時間搭理雷鳴,自顧地安排着各項事宜,雷鳴悻悻地後退至江瑟瑟身旁,江瑟瑟隻是回以淺笑,并未多說。
“王爺,郡王爺——”裴霁舟一件事情都還沒安排妥當,又沖上來個胡安常。
“何事?”裴霁舟眉頭一皺,吓得胡安常瑟縮着脖子結巴了好一陣才将話說清楚。
“那個——陳親王府上的總管來報案了,說是,說是他們府上一内侍失蹤了。”胡安常捏着袖口抹着額上的暴汗,不過他多半是被吓的。
“我說胡大人,郡王來你京兆府是受天子之命查命案的,你别以為郡王來了你就能當甩手掌櫃了,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推至王爺手上。”沒搞清楚狀況的雷鳴上來就對胡安常一頓訓斥,“尋找失蹤人口本就是你京兆府分内之事,又何必事事都來叨擾王爺?”
胡安常被訓得一陣木然,不知所措地看了裴霁舟一眼後怯怯地退了幾步,“是是是,雷寺正提醒得對,下官這就去辦。”
胡安常走了幾步,忽又想起些什麼,他耷拉着腦袋折回身來,對裴霁舟恭敬一揖,“隻是王爺,府裡的人手皆被您調去了,您看是否能勻下官幾名差役......”
裴霁舟本想帶人直接去陳王府上,沒想到陳王先他一步,現下隻能将自己的計劃暫時擱置。回頭看江瑟瑟,兩人心照不宣。
他們倒要看看,陳王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裴霁舟一擡手,喝住了欲要上前的雷鳴,問胡安常:“人在哪兒?”
胡安常怯怯地回道:“在衙堂。”
“雷寺正,煩請你與我走一遭。”言罷,裴霁舟遣散了差役後帶人去了衙堂,江瑟瑟亦等着衆人皆啟步後才跟了上去。
裴霁舟、雷鳴和胡安常入了公堂,而江瑟瑟則隐在帷帳之後。
胡安常于案前坐下,裴霁舟和雷鳴皆立于其左側。
“小的參見府尹大人,拜見恪郡王!”陳王府的周管事不緊不慢地揖了禮,然後側身面向裴霁舟,“王爺,我爺府上一小厮于日前離府,數日也不見其回來,小的懷疑其私逃,便将此事禀告給了我家王爺,可我家王爺擔心其遇險,便差小的前來報官,懇請府尹大人派人尋找。”
坐在堂上的胡安常臉色青黑交接,他在心裡腹诽這陳親王平日裡避世不出,怎麼在眼下這關鍵時刻橫插一腳。一個小厮丢了就丢了,非得來報案,難不成想顯得他這個主子待人親善?
去找吧,人手本就不夠,加上裴霁舟這黑面閻王天天擱自己跟前杵着,要是辦不好的話,說不定還得挨他一頓參。不去找吧,上次就是因為沒把那些女子失蹤的事情放在心上,才緻使後面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萬一那小厮之後,又扯出一連串的命案,别說他這烏紗帽了,怕是小命也多保不住。
胡安常絞盡腦汁地想着應付之法,實乃皆下下策,于是他一臉為難地看向裴霁舟,祈求之情溢于言表。
裴霁舟将右手負于身後,略一思忖,問周管事,“那小厮是什麼名字,哪裡人,今年多大,于府中負責什麼事務?他是何時失蹤,你們又是何時知曉的?”
周管事揖禮,一一答複:“他叫春祥,祖籍不祥,隻知他是從街上撿來的,後在内侍省淨身之後一直服侍在王爺身側,今年約摸十七,之前在府中一直伺候王爺梳洗。春祥應是于半月前失蹤的,大概在十四五日前,府中點卯時才發現他不在。”
“即是半月前就發現他不見了,又為何今日才來報官?”裴霁舟又問。
周管事似乎料到會問到這個,依舊有條不紊地回複:“前些日子,春祥借稱身體不适,向小的告了三天假,可輪到他當值那日小的卻始終找不見他的身影,小的隻當他偷懶跑出府玩耍了便一直沒向王爺禀報,直到昨日王爺問起,擔心春祥在外遇着危險便才差了小的前來報案。”
“他在外面,可有交好的朋友?”裴霁舟問周管事。
周管事回想了片刻,道:“這小的可真就不清楚了。”
“那自他失蹤後,府裡可有丢過東西?”裴霁舟接着問。
“沒、哦,有有有。”周管事差點兒給忘記了,連連道,“王爺的一塊玉珏不見了,應該就是被他給偷走了。”
問完這些後,裴霁舟點頭表示知曉。
而站在下面的周管事見狀卻反問起裴霁舟:“王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裴霁舟答:“沒有。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沒了。”周管事捏着袖邊揩了揩額頭,喃喃道,“小的把自己知曉的都說了。”
裴霁舟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正欲跟胡安常說話時,又聽周管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的冒昧問王爺一句,還能找到春祥嗎?”
“這不好說。”裴霁舟道,“若他打定了主意要走,茫茫人海确實不好找。不過還得調查過後才能下結論。你說呢,胡大人?”
突然被叫的胡安常渾身一滞,兩邊肩緊緊朝内扣着,然後在裴霁舟的注視下慢慢放松,“王爺說得對。”
“那接下來胡大人準備怎麼做?”裴霁舟故意問了一句。
胡安常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他欲從裴霁舟眼裡讀懂對方想要傳達的信息,奈何胡安常實在是愚笨,根本想不明白,還是雷鳴在一旁提醒道:“胡大人不應該派人去春祥生活的地方查查麼?興許與他一起共事的家仆們知曉一些内幕。”
“是是是。雷大人說得對。”胡安常急忙起身朝裴霁舟揖禮,懇求道,“王爺,還得請您與下官同去陳王府調查,下官愚鈍,還要勞煩您與雷寺正從旁指教。”
“這......”裴霁舟猶豫了半晌,才免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