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淵道：“沒事。”

得了這個答複，淵甯才開始道：“那個聲音說，千裡路很遠很遠，前方的道路茫然不知，兩個人有情，明天……等你？好像是這樣。”

他說完，慕風立刻就有些嫌棄地道：“你這說的什麼呀！”

淵甯望他：“怎麼了？”

慕風道：“我想剛才你大概是想說這幾句吧？‘千迢迢，路茫茫，兩廂情，等明郎’，這是《明記》裡的一段唱詞。”

這麼說起來，慕風所說确實與剛才淵甯聽到的很像，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對。想了一會，淵甯忽然“啊”的一聲反應過來：“我說怎麼回事，剛才聽到的聲音說的是泉語！”

泉語，其實就是鲛人一族所用的語言。而這個稱呼則是其餘各族所起，用來形容鲛人語的。

鲛人族因在水中，發聲方式與陸地各族有所不同，因而有些語句也隻有鲛人一族自己能聽見。所以，在這裡，也隻有淵甯能聽見了。至于戰淵，雖然也是鲛人族，但他的血統并不純正，故而也是聽不見的。

而淵甯剛才在聽的時候，竟然不自覺跟這一段聲音同頻了，因此說出的話其餘兩人也沒有聽到。

慕風問道：“你是說，剛才你聽到有人在用泉語說這一段話？”

淵甯點頭道：“對。”

聽聞此，慕風頗為不滿地嚷嚷道：“那還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隻說給你聽？你又不是來挑戰的人！要按這麼說，這一關豈不是沒個鲛人還過不了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目前來看，好像确實是像慕風說的這樣。其實，淵甯也知道，這個事情跟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隻是，不知為何，聽慕風埋怨一番，他就是感覺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正有些煩悶，這個時候，卻聽戰淵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明記》是什麼？”

他這麼一問，問的是慕風，但淵甯也陡然好奇起來，便跟着問起來：“诶對啊，你剛才說的那個《明記》是什麼？聽着像是在說兩位有情人的故事。”

剛才開始，他就有些在意這個了。畢竟，剛才淵甯聽到的版本，似乎是泉語對于這個句子的翻版，那麼這個故事多少也該和這個什麼挑戰有點關系。也許知道這個故事，就能知道他們所遇到的，到底是怎樣一個挑戰了。

對于這個問題，慕風倒是沒有隐瞞地回道：“這是個民間傳說，大意說的是一位明姓将軍在海邊遇到了一位泉客，然後兩個人相愛的故事。”

泉客，便是人族對鲛人族的稱呼。

淵甯邊思索邊問：“這是個悲劇？不然為什麼最後會是一句‘等明郎’？”

慕風答道：“不是，這句‘等明郎’，是在故事中間的部分，也就是兩人幽會的時候。”

聽到這，淵甯隻好道：“哦。”

話至此處，本應還說點什麼跟這個《明記》相關的事情，不料，戰淵卻是對着淵甯話鋒一轉，道：“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應當不是真人，那大概是前面關卡的一部分。”

淵甯先是一愣，但随後也很快回道：“我想也是。”

聊到這個話題，戰淵顯然是打算繼續推進挑戰了。而聽到現在，淵甯也是大緻贊同戰淵的想法的。畢竟也不會有哪個人無聊到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念話本。但淵甯不明白的一點是：

“但是，為什麼要用泉語說？像是為了隻說給鲛人聽。”他道。

他本意是想詢問戰淵，不想，卻隻聽到戰淵接道：“也許确實隻有鲛人才聽得到。”

然而，也多虧了這一句，讓淵甯突然就想到自己剛才失神的一瞬。他眼前一亮，立即道：“我想，我可以試試。”

他沒說全，但戰淵好像也明白了。他擡眼認真地看着淵甯道：“注意安全。”

淵甯囑咐道：“放心！不過，一會你倆得好好的，千萬别打架，聽到沒？”

戰淵從剛才起，除了說話便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直到淵甯這麼說的時候，他才露出一點微弱的笑意，點了點頭。旁邊的慕風卻還沒反應過來，愣然道：“等等，你要幹什麼？”

但未等他說完，淵甯就已經開始繼續向上走了。

慕風急切地道：“你要去哪裡？”

然而，他的聲音在淵甯耳中，已經随着他的移步越來越小了。耳邊再次傳來的，是剛才的泉語。這一次，淵甯聽清了，而那些聲音也越說越響，越說越亮，直到最後，幾乎是在他的耳邊說話了。

這個聲音低沉卻通亮，如山澗沉石，煞是好聽。而她似乎也不是在說話了，分明是在唱歌：

“千迢迢，路茫茫，盼歸鄉，歸故鄉……”

淵甯的眼前發白了一瞬，随後便忽然閃現出了一片藍天。樹林叢生，瀑布飛馳。有一姑娘，端坐于泉水石旁，她将下半身沁入池中。

而這漫天景色，看着頗為眼熟。細細辨認了一會，淵甯恍然驚覺，這不正是娘娘山附近，戰淵的修行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