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大毒蚣發起攻擊時,大毒蚣隻覺得這一團閃光的能量,比起以往的小修士看起來漂亮得多。
以往的修士,靈氣光團僅僅隻有一種顔色。
但這一個不一樣啊,他身上散發出一圈兒烈烈紅光,紅色的靈氣強勢霸道,由他的劍體帶來的灼燒感,讓它心生出幾分畏怯。
但是在紅光之下,還有一團極緻的白色靈光,冰冷聖潔,是他真正最美味的靈力,冰冷的屬性與它的毒性相得宜彰,若是能吃下它,或許它也能再升一級,離開這個小小的毒坳,去更廣闊的天地。
呵呵呵,來啊,可憐的人修。
大毒蚣開始幾乎是任由蕭瀾辰的攻擊,損失了一兩個節肢,一堆它的頭發須黑球牙。
蕭瀾辰一劍削掉黑球牙,冰火雙攻,但漸漸的力量越來越弱。
節肢體開始還穩穩地串在大毒蚣身上,當發現對手開始衰敗時,便開始蠢蠢欲動,要脫離本體。
突然錯位的節肢體讓蕭瀾辰防不甚防,剛剛還在下方的節肢,突然突出來,黑球牙猛烈地撲咬向他的腳、腿。
他甩出靈符,雷電擊殺下方的撲咬。
頭上的巨大毒鉗已經哐嚓哐嚓地朝他頭頂蓋下,他欲要脫身時,本來削切黑頭牙的本命劍被生生卡咬在了節肢體之間的甲鞘中。
這大毒蚣的黑色背甲之堅硬程度,應該是整個密境裡最堅硬的妖獸甲鞘了。
這不過是千鈞一發之時,根本容不得人多思考。
蕭瀾辰隻有放開了本命靈劍,飛身閃避,卻還是被大毒公渾身的毒鉗劈到,肩頭血流如注,伴着濃濃的毒腥臭味兒,已經分不清是來自毒物的,還是他身上的毒已經走遍全身。
落地時,他重重摔在黑岩之上,黑色岩石上覆着一片片新綠的苔鮮,吸掉了他身上的血漬,變成了青绀色,并迅速增生着,往他身上湧來,像一張可怖的吸盤想要吸掉他全身的血液。
蕭瀾辰驚愕,一掌抹去,化成了冰渣子。
呼吸不到三口,大毒頭又從空中沖了下來,巨大的口器在空中瘋狂地開合收縮,同時還噴出濃重的腥氣、毒氣。
蕭瀾辰再次閃身躲避,卻力有未歹,隻堪堪閃過。
他隻能在中心空地上輾轉騰挪,不是他不想沖出山坳,因為他整個人都被困住了,周圍全是大毒蚣的節肢體,當他往外沖時,下面一圈圈盤起的黑色節肢就開始一齊朝他發動攻擊。
刹時間,天空中布滿了一個個黑色節肢體,正在袖中的姚詩薇神識能外放一尺,看到這個情形,震驚不矣:這TM的是個什麼無人機攻擊陣列嗎?!還是外星一人飛蝶攻擊矩陣?!
控制着這些節肢體的正是地下中心那個翹首而望、瘋狂錯動着裡中外三層鉗齒的大毒蚣。
蕭瀾辰隻嘗試了一次,就無法應對數以百度的節肢體的集體攻擊。
最終目标隻能索定在大毒頭,或許隻有滅了這個毒頭,才能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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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山坳上方的一處突崖上。
面具人看了近個把時辰,也不由喃喃贊歎,“這蕭家的三少爺,果真是他們這一代的天才人物。”
然而,站在他身後的韓雲卻不滿道,“老祖宗,您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他了。要不是蕭家搞到了靈露這樣的寶貝,他也不可能一下就從一個廢柴變成了天才。”
面具人輕哧一聲,隻斜了下目光,韓雲就被自己父母給攥了下去,父母連聲給老祖宗叩頭。
這次密境之行,本來韓家的老祖宗是有自己的行動安排的。
但韓家父母為了救兒子,将蕭家靈露獻上,求老祖宗幫忙解決蕭瀾辰,以借此機會與蕭二叔聯手,奪取蕭家大房的靈露資源。
至于姚詩薇,其實是一個意外。
但面具人發現這小鳳雞身上有鳳凰神血,且濃度不低。
他做為一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家夥,見識過真正寶貝的,便想趁機撈走這隻小鳳雞。沒想到蕭瀾辰如此執着,便也将計就計,順理推舟,利用小鳳雞引其入毒坳,借那隻老毒蚣之手滅了蕭瀾辰,也省去他許多功夫。
至少面子上,韓家暫時還不想跟蕭家撕破臉,蕭瀾辰即認出了他們韓家的身份,今兒就必須死在這毒物手中。身死道消,一了百了。
“靠,怎麼還不死!”
“莫急!老毒物不可能放過他。”
“可是那小妖雞還在他袖子裡啊,老祖宗,那東西也要便宜給老毒物嗎?”
“呵,自然不可能。”
面具人手中顯出一條銀色的長鍊,若是蕭沅等人在此,便能一眼看出那長鍊正是韓雲用來捆過她和蕭玫的束靈鎖。
有了老祖宗的保證,韓雲看向毒坳中的畫面更興奮了。
隻見蕭瀾辰再一次燃燒靈力,竟然以大刀削去大毒蚣的半片鉗颚口,激得大毒蚣徹底爆走,節肢體開始紛紛升空,像炮彈般對其發動了宛如自殺式攻擊。
轟,轟轟,轟轟轟——
巨大的節肢體,每一截都有一人半高的直徑,飛旋着砸下來時,像一個黑色飛餅。
每當這東西爆炸開時,内裡的毒液、毒氣、毒血肉都飛濺開來,尋常被沾染上了就是一個死,根本防無所防。
“少爺,躲開!”
一聲低喝聲中,驚雲竟然借着大毒蚣散開身體時,偷得空隙從黑色包圍圈外突入而來,直接用身體撞向一串截肢體的自殺式襲擊。
轟隆隆一陣爆響聲中,小道兵扔出了所有的道符,在空中炸開一片黑色血霧。
“驚雲!”
蕭瀾辰連續躲了近半個時辰,全身虛脫得厲害,若不是最後的毅志,他連半隻手臂也擡不起。
此刻他隻能看着驚雲被黑色飛餅上的黑球牙撕咬,驚雲無法脫身,被帶着飛向了大毒蚣已經打開的肉色鉗颚,生生地被攪斷了身體。
“混帳!”他要沖上去時,被一柄斷刀攔住。
驚雲用着另半截刀,狂刺大毒蚣的鉗颚,一邊大叫,“少爺,别來,别……别了!驚雲,不悔!”
“來生再見!”
下一瞬間,驚雲引暴靈氣,崩掉了大毒蚣的一隻肉鉗鳄。
飛濺的血霧在空中彌漫,無數黑球牙憤怒得發出絲絲絲的叫聲,大毒蚣揮舞着剩下的嘴颚鉗像是在嘲笑示威,人修太渺小了,都不經塞它一根牙縫兒。
蕭瀾辰抓住了那柄斷刀狠狠擲出,刀刃一下卡在了鉗颚上,把上面正好挂着一物切斷下來。
他朝前奔襲了幾個角度,接住了驚雲的晶魂牌。
一旦道身死,其魂魄會自動收納入牌中,日後帶回蕭家可視其供獻等級,為其超渡轉身,送至蕭家在凡界的世家中,轉世重生。雖然不算是真的死掉,也能留個念想,但過去種種,也随肉身消損不再了。
蕭瀾辰迅速将晶魂牌收入袖中,姚詩薇被牌子砸到,便看到牌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那面貌很熟悉,她不敢深想。
此時,蕭瀾辰身上除了那一側袖角尚算完整,衣衫都被毒物噬去,開始毒物會被他身上的冰火靈氣凍結,或燒毀,還可避上一避,但時間一長時,靈根的迅速損壞,靈海裡已經一片混亂,隻勉強由金丹維護着最後一絲的平衡。
然而,靈海上空已經出現了龜裂的痕迹,從一道道裂痕中,開始湧入一道道黑色的毒氣,開始破壞原本精純的冰火靈氣内府。
啪啦——
蕭瀾辰再次從空中跌下,不小心摔到了一處毒潭邊,大半身子開始往下沉去。
他面容染血沒有絲毫慌亂,隻剩一隻手,卻從容不迫地從儲物戒中拿出新的法器,助自己從泥沼中脫身,勉強攤倒在一片黑岩上。有毒蟻爬上來啃噬他的腳,他卻無力驅趕任其啃食。
一隻隻毒蟻吃到新鮮的血肉時,蟻腹迅速漲大,像一顆血球,透出深紅的光。
蕭瀾辰隻能迅速挪移自己的位置,躲開又一擊,那血蟻們瞬間就被大毒蚣身上的黑球牙一口吞下。
這就是一場熬蠱之戰!
他成了這山蠱中的一隻蠱蟲。
男人渾身血污一片,坦露出的厚實胸背上滿是撕咬傷,頸瘦的腰身依然挺直,結實有力的雙腿暴發力驚人,他沒有再用靈力,純靠着自己體修的力量勉力支持着。
并不是沒有一絲希望的。
終于在節肢體的攻擊中,讓他破出一條出路。
山坳側邊的一處石壁,隻要往上再攀十數丈,就能把袖中的人兒送出去。
若是蕭錦霖能及時喚來舅父,小薇平安的幾率就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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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蕭錦霖離開去找救援,半路揀回了森林中迷路的蕭宣宣。
蕭宣宣詢問他情況,蕭錦霖一聲不吭,狠狠瞪了她一眼。
罵道,“媽的,要是我三哥出了什麼事兒,你也别想活!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明明跟着二叔他們走,突然又跑來追我們,那藏的什麼鬼心思!隻有那隻笨雞,才會相信你們這些愚蠢的女人。”
蕭宣宣聞言,臉色瞬間青白一片,極力辯駁。
但蕭錦霖沒有聽她的話,将她扔在一處安全地,就禦劍離開了。
蕭宣宣看看前路,又回望來路,一時怔愣不知該去往何處,眼底的淚水也再忍不住往下落。
蕭錦霖往回趕時,同時發了一道求救符,長長的哨鳴沖天而起,在空中散出三道紅光,代表着緊急求助。
這是巡天鑒出的“三界求援符”,一旦打出,方圓百裡的人都能看到。
阮舅舅等人剛好汲了泉水,看到這信号時便知情況不妙,忙帶着衆人趕向蕭錦霖的方向。
雙方在半途上終于碰頭,阮舅舅一聽蕭錦霖描述的情形,大駭。
“什麼,你們竟然追到那個大毒坳去了?!辰哥掉進毒坳?!糟了糟了,要是驚醒了那隻老毒蚣,就完了。光靠你我等人,根本沒法……走走走,趕緊去救人。”
路上的時候,阮舅舅才道出大毒蚣的曆史。
那是一條上古毒蟲,初時隻是山坳裡的小毒物,并沒如今這麼龐大變異,也還沒有修出那渾身的萬毒眼。
“它突然變異,是最近兩千年的事兒,不知道是什麼人故意往那裡投了很多毒物,初時還打了個結界。後來被我們發現,破了結界。但沒想到,許久未去探查,會變成現在這樣兒。”
“最近幾年,我們也在研究想法子,把這老毒物給解決了。省得它越來越大,若出了毒坳,回頭對整個密境的影響都會擴大,甚至會影響到這邊的女兒泉,那就麻煩了。這次我也是打算來觀察一下情況,回頭好給老祖宗們報個信兒。”
當一行人趕到時,遠遠就看到了毒坳上空有黑色飛行物飄來蕩去,發出奇怪的聲音。
當他們靠近時,衆人都戴上了防毒的面具或法器,阮舅舅用早準備好的法器清除掉上空的毒氣,才看清了當前毒坳中的情形。
“啊,辰哥兒!”
“三哥!(三哥)”
衆人驚呼,隻看到一個個節肢體正朝一個點上飛速攻擊,甚至自殺式毀滅地往那處猛砸。
場面之爆烈,畫面之血腥,難以形容。
就算隔着幾十丈的距離,衆人也能聞到一股股濃重的腥臭味兒,混着不知什麼生物的血膽味兒,使得那一片大戰的中心地帶,黑白毒霧中不夾纏着血紅的霧色。
簡直慘不忍睹。
然而,在這一片激烈的戰鬥中,仍能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渾身塗血,卻仍堅持着,在一次次的滅絕性攻擊下,險險脫身,朝着石壁上輾轉騰挪,步步突襲,努力求生。
“啊,三哥是要走那處上山崖,脫身。”阮舅舅一眼看出,當場制定出吸引分散大毒蚣的策略,給蕭瀾辰逃生制造機會。
與此同時,阮舅舅也拿出一道求援符,朝空中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