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陸菁。
“慕大夫?”
她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裡,我記得我的藥還剩兩副啊?”
“我知道。”
聞言微一颔首,慕行秋從袖中拿出個小瓷瓶:“但這幾日我觀你雖狀态漸佳,腑髒卻仍有隐疾。”
“是以與你父母商量過後,他們同意我再為你配一副專門溫補腑髒的丹藥。”
張開手,細長頸的純白瓷瓶就躺在慕行秋掌心中:“我今日便是為了送藥而來。”
“原來如此。”
看着慕行秋掌心瓷瓶,陸菁果然打消疑慮。
接過瓷瓶,她朝慕行秋行了一禮:“親自配藥還親自送來,真是麻煩慕大夫了。”
慕行秋亦還她一禮:“無妨。”
眼前的場面相當和諧。
邊上圍觀的祝昭昭卻心情複雜。
不是,難道就沒人對這家夥走到繡坊重地的行為産生警惕和質疑嗎??
而且就說話這會兒的功夫,他人已經來到存放染料和布匹的倉庫門口了啊!
葛如是你陸菁從小到大的朋友,進出也許可以随意。
那這位慕大夫呢??
真的沒人覺得有問題嗎??
不過吐槽歸吐槽,祝昭昭并沒興趣摻和進這些小事裡。
況且槽着槽着她突然反應過來,慕行秋他不止是闖入了繡坊重地……
也同樣已經到了離她很近的距離啊!
祝昭昭:呐喊·jpg
天知道這幾天她躲得有多辛苦。
這不是完全被逮到了嗎?!
越想越覺得額角冒汗,裝作沒看見已經和自己并肩而立的慕行秋的衣袍,祝昭昭開口:“菁小姐,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和葛公子就先走了。”
雖然同樣不喜歡和陌生人說廢話,但以眼下這種抓馬到抽象的情況,捏着鼻子忍忍也不是不可以。
到了醉香樓再随便說兩句把人打發走就行。
思忖着,祝昭昭看向陸菁。
陸菁也收好瓷瓶,準備點頭。
然而就在這時,慕行秋再度開口:“阿昭你是不是忘了……”
“玉娘今日還等着我們一起回去,為她的母親針灸按摩與熬煮藥浴所需的湯藥?”
祝昭昭:……?
什麼?
針灸按摩?
熬煮湯藥??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扭頭,将祝昭昭按捺住的震驚神色盡收眼底,慕行秋笑得愈發溫柔:“此事我們已經拖延了兩日。”
“今日若是再拖,是否有些不妥?”
他語氣随意仿佛閑聊,出口的話卻理由充分到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這回不僅是陸菁,就連葛如都忍不住附和:“比起散步閑聊,還是治病救人更重要些。”
“而且阿昭你竟然會針灸麼?”話到半路意識到什麼,他看向祝昭昭的目光多了驚豔。
邊上慕行秋神色似笑非笑,祝昭昭強忍一頭火:“針灸這樣精細的事,當然是慕大夫來做。”
“我隻是打個下手,熬煮湯藥罷了。”
葛如倒是不怎麼意外,依舊隻是笑眯眯地:“那也足夠厲害。”
祝昭昭扯了扯唇角。
這當口陸菁也來插上一腳:“這麼說來,我記得玉娘的母親确實已經病了很久了。”
“她與我們閑聊的時候,好像說過她母親走路非常吃力,非得拄拐不行了。”
慕行秋點頭:“是。”
陸菁有些好奇:“那你們這次替她母親診治,是因為她愈發行動不便了麼?”
“以婆婆的年歲來看,行動不便已成定局”
慕行秋耐心解釋:“如今也溫養身體罷了。”
陸菁‘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那你們還是快去忙你們的吧。”
朝祝昭昭和慕行秋擺手示意,陸菁摸上腰間錦囊:“替我向玉娘和她的家人們問好。”
當然知道陸菁在摸什麼,葛如也從腰間摸出幾兩碎銀:“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也替我向她們問好。”
剛從陸菁手裡接過碎銀,祝昭昭見狀,順便就想把葛如那份一起接了。
然而她手剛移過去,身旁一道白色袖影已經停在葛如手前——
“慕某在此,先替玉娘她們謝謝葛三公子。”
慕行秋伸出的手堅定,葛如求助般看了祝昭昭一眼。
而祝昭昭簡直已經無法形容此刻奔騰的心情。
她隻能朝葛如抱歉笑笑。
收到信号的葛如最後略顯尴尬地,将碎銀交到慕行秋手中:“無妨,是我該多謝慕大夫幫忙才是。”
微微颔首,慕行秋眉眼彎彎:“份内之事,何須言謝。”
*
和陸菁還有葛如道别後,祝昭昭和慕行秋很快離開繡坊。
感覺再多呆一秒就會尴尬到爆炸。剛走出繡坊,祝昭昭就立馬準備跑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本來隻是句客套,祝昭昭不覺得慕行秋會聽不懂。
然而像是早有預料般,慕行秋竟然立刻反問她:“去哪?”
欲走的腳步落回原地,祝昭昭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内心已經滿頭問号。
真是奇了怪了,去哪需要跟你報告嗎?
總不能現在真回去針灸熬藥吧?
自己去好嗎?
回過神,她強忍住吐槽的沖動,随便扯了個理由:“去熟悉路線,畢竟這才是我們留在這的原本目的不是嗎。”
很清楚不拿出點證據很難騙過慕行秋,祝昭昭從儲物袋摸出這段時間,根據202給出的數據手繪的地圖。
微黃的草紙卷在慕行秋跟前示威般晃了晃,她半挑釁地:“要看看嗎?”
垂眸望着那卷草紙,眸光似有若無地掠過将之捏住的細長手指,幕行秋話音淡淡:“不用。”
不看?
愛看不看!
一見他那裝模作樣的架勢就不爽,祝昭昭趁他不注意就是一個白眼。
再把地圖收回儲物袋:“我會晚些回去,記得給我留個門。忘了也沒關系,不過到時候吵到你……”
“我和你一起去。”
祝昭昭:……
她耳朵出問題了?
對上祝昭昭緩緩睜大的眼睛,慕行秋壞心眼地彎起唇角。
再很好脾氣地問她:“是沒聽清麼。”
祝昭昭:沉默·jpg
權當她默認,慕行秋唇角笑意更深:“那我再說一遍。”
他慢悠悠地:“我和你。”
“一起去。”
慕行秋話音落下的瞬間,祝昭昭終于回神。
她震撼側目。
不是,這家夥有病嗎??
粘着她幹嘛啊?!
狠狠深呼吸,祝昭昭保持最後的耐心:“不行。”
“為何不行?”
慕行秋繼續問:“你若是擔心我近段時間一直忙于看診對外不熟,同行會拖你後腿,那大可不必。”
“因為不隻是你閑暇時在探路,我走的地方應該不比你少。”
他說着,掌心亦多出一卷草紙:“要瞧瞧麼?”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