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脾氣,她當即皺起眉:“你這麼厲害,怎麼沒被二長老選中當領隊?”
“一開始就定好的事,你早不和二長老提意見,現在和旁邊那個叫劉統的一唱一和給誰看?”
“你!”
青年惡狠狠瞪向雲珈。
想他上官修堂堂三長老親傳三弟子,在宗内不說處處高人一等,至少多數人遇上他的時候,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但眼前這個臭丫頭竟然……!
終于反應過來的上官修頓時氣急敗壞:“親傳弟子說話,你一個小小内門插什麼嘴?”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本來就不爽的雲珈更不高興了:“你以為你算什麼東——”
剩下的話沒再脫口,因為賀稚雪走到她身旁攔住了她。
陳青也停在兩人身前。
折扇在手中輕敲,他言笑晏晏:“雲師妹年歲尚小,上官兄何必與她過多計較。”
聞言上下打量陳青,上官修冷哼一聲驅散手中靈力:“陳青,平日宗内有點什麼事要做的時候,跑得最快的就是你。”
“在這裡倒充起英雄來了?”
被一頓貶損也不惱,陳青依舊笑眯眯地:“事分輕重緩急,且宗内能人數不勝數,沒有我,事情同樣辦得成。”
“倒是現在。”他微微側頭向身後,“若任由事态發展,導緻靈舟未到洛水,衆人已生間隙……”
“豈非不美?”
根本不接陳青話茬,上官修言語間滿是不耐:“少來這裝模作樣的,我說的本就是事實。”
“領隊的職責,就是帶領衆人。要是自己沒有主意,什麼事都可以聽其他人的,那還做什麼領隊?”
“這難道不是不負責任?!”
靈舟安靜下來。
倒不是其他人都自覺理虧無法反駁,而是……
“上官修。”
從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白月書終于忍無可忍。
她神色微冷:“說來說去,我不過是與慕師兄提了句路線的事,你何必苦苦相逼?”
“按照你的說法,所有人都該無條件服從領隊命令。那你的意思是隻要一個人做了領隊,他的判斷就絕對正确?”
上官修被嗆得一哽:“我不是這意思……”
“不是這意思?”
白月書更不耐煩:“不是這意思你在那胡言亂語些什麼?陳師弟好話說盡你卻不依不饒,”
“難道你是故意想讓他難堪?”
完全招架不住這樣近乎直白的質問,上官修甚至開始結巴:“你……我,你這……”
結巴的是上官修,震驚的卻不止他一個。
陳青側頭,正對上賀稚雪發怔的目光和雲珈震驚的神情。
月書師姐竟然直接反擊了。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不善言辭的月書師姐嗎?
快速交換視線後,三人的認知達到了難得的高度一緻——
月書師姐反擊的姿态有點太眼熟了。
像……
遠在洛水鎮的祝昭昭:總感覺有人提到我?
三人最後很有默契地齊齊移開視線。
“好,好好好。”上官修氣到手都在抖,“我好心提意見,就遭你們合起夥來如此對待。”
“那就随便你們!”
怒甩長袖,他轉身:“劉統,我們走!”
上官修風似地走到靈舟另一邊。
期間路過一個從頭到尾都靜靜站在原地,背對着所有人的青年,上官修瞪了眼他,與他拉開長長一段距離。
靈舟至此恢複平靜。
上官修老實了,白月書也懶得再跟他多廢話。
兩手展開地圖振了振,白月書原本微冷的神色緩和下來。
眼尾餘光恰好瞄見已經一臉呆滞狀的秦之衡,她擰眉:“怎麼?”
如夢初醒的秦之衡立刻:“沒怎麼,月書。沒怎麼……”
白月書于是收回目光。
轉身向慕行秋。她重新撿起剛才沒說完的話:“向左拐彎之後便是直行,但直行的數十裡路上山霧濃重,”
“我們須得打起精神小心前進……”
垂眸注視着白月書手上那張略有泛黃的地圖,她平靜而淡漠的話音在耳中聽得分明,慕行秋的神思卻有些不受控制地飄遠。
他當然看見了雲珈等人剛才的反應。
也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一臉意外又震驚。
很有意思的表情,也是曾經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臉上的表情。
所有的變化都因一個人而起。
那個人……
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她朝自己壞笑的臉,慕行秋怔。
他明明應該厭惡這個拿他取樂的人。
明明所有膽敢譏諷坑害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可很奇怪,他無法對她生出哪怕半點懲罰的心思。
不僅如此,他反而能理解雲珈等人為什麼被她影響和感染。
又或者,被影響和感染的……
其實不隻他們?
“慕師兄你的意見是?”
白月書含着不解的話音在耳邊響起,慕行秋飄遠的神思被拉回。
嘴角彎起慣常的弧度,他語調溫和:“師妹判之斷有理有據,當然可做參考。”
“便按你說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