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評。
明明是背着光,整個人隻有身形被勾勒出一圈光影,祝昭昭卻就是清楚地瞧見了慕行秋那雙笑眼。
光知道男女主角會有這種單獨特效形式表現,沒想到反派也能有。
老實說,很好看,甚至可以稱得上一句驚豔。瞬間安靜下來的周圍也能證明這點。
但祝昭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甚清晰的身影隻有眼睛看得分明,那不就是……
“車頭燈!”
202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語氣還很興奮:“深夜的車頭燈嘛,什麼都不亮就那倆燈亮,照得前路一清二楚……”
剩下的話沒說完,因為又憤怒又無語的祝昭昭咬牙捂住了它叭叭個不停的嘴。
什麼東西?
就算不是男女主,也不能用這種詞來形容大反派!!
太怪了好嗎?!
祝昭昭拼命想把202的逆天言論扔出腦海,但她越努力想忘,那句‘車頭燈’就越清晰地印在腦海,最後甚至已經帶上回音。
内心都開始流血淚,祝昭昭恨不得當場把202噶了。
理所當然地,她面部表情很快開始從平靜往抓狂發展。
但又不是整張臉扭曲,而是隻有嘴巴越抿越緊,和僵直放空的眼神組合在一起,整體觀感不可謂不震撼。
饒是表情管理極少出錯的慕行秋,見狀都有些按捺不住。
嘴邊笑意微滞,他略帶疑問:“祝師妹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伴随着腦袋裡不斷回響的‘車頭燈’三個字,祝昭昭目光呆滞地看着慕行秋,扯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我沒有哪裡,不舒服。”
“如此。”
笑意重新出現在嘴邊,慕行秋語氣意味深長:“不是因為擔心加練就好。否則稍後你若生氣,倒成了我的不是。”
“祝師妹以為呢?”
表情管理成功被慕行秋兩句話幹回來,祝昭昭沉默。
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這大反派雖然八百個心眼子,還半路反水亂殺修真界,但應該還算有風度,不至于張嘴就陰陽人嗎?
那她确實以為錯了。
已經在腦海裡揍扁202,祝昭昭望着慕行秋,扯出一抹相當标準的公式笑容:“慕師兄說的自然是對的。”
不等慕行秋反應,她繼續道:“隻是我同樣以為,修道者,追求道法自然,順勢而為。一味強求修為上的精進而忽略其他,反而不美。”
“慕師兄一定深谙此理,對不對?”
慕行秋聞言先是一怔。
片刻後,他和顔悅色——
“是。祝師妹說得沒錯。”
兩個人看着對方,笑得都很禮貌。
語畢朝祝昭昭微一颔首,他起身,徑直走到講桌前。
目光在整個課室梭巡一圈,尤其在一副專心聽講模樣的祝昭昭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後,慕行秋開口:“白掌教有事被抽調離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由我代為授課。”
話落,講台下傳來一陣議論聲。
有人大聲發問:“能讓白掌教都被抽調走,什麼事這麼重要?”
這問題也是其他人想問的,課室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着慕行秋的答案。
慕行秋倒是本來也沒打算隐瞞:“月流境前兩日傳訊一衆宗門,他們的弟子在晉羅山曆練時死傷慘重。僥幸存活的弟子帶回消息後,他們前往晉羅山查看,發現那處有魔氣流竄的痕迹。”
竟然是魔氣。
課室裡瞬間落針可聞。
要知道自從最後一次修真界與魔族的大戰過後,所有魔族就都被趕到了天枯山脈。
當時的修真界最強戰力青雲劍仙為了永絕後患,一劍斬開原本與修真界相連的天枯山脈,徹底将之與修真界劃清界限。
而以被斬出的深淵為守魔界,魔族從此徹底消失在修真界中,至今已有數百載。
但現在卻有人在修真界内發現了魔氣?
這是什麼概念?
不止其他人,祝昭昭也被這件事引起了注意。
因為在上周目,魔族是在接近慕行秋黑化發瘋的時間點出現在修真界的,她因此一直以為慕行秋是間接,或者幹脆就是導緻魔族攻入修真界的原因。
現在看來卻似乎不是這樣?
可如果魔族入侵與慕行秋無關,那他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滲入修真界的?
慕行秋對此是否知情?
放空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講台上站着的人。察覺到祝昭昭的視線,慕行秋朝她微微一笑。
笑什麼笑!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和你脫不了幹系!
祝昭昭:煩死。
這邊祝昭昭面無表情移開視線,那邊被魔氣出現的消息震撼的弟子們終于反應過來。
于是有人再問:“那白掌教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慕行秋慢悠悠地翻着手裡白修之交給他的,磚頭那麼厚的書:“短則數日,長則數月乃至數年。什麼時候事情解決了,他自然就會回來。在此之前——”
他放下書:“都會是我來教導你們。”
話音落下的同時,目光也停留在第一排的刑煜身上。看着他猶帶不服的臉,慕行秋開口,語氣别有深意——
“希望各位能與我一起,學到有用的東西。”
*
想來白修之離開前應該和慕行秋交接過大概教學進度,是以慕行秋得以熟門熟路翻到白修之最後講到的頁數開始接着講。
祝昭昭一開始其實并不覺得慕行秋能講得多好。
不是她不相信慕行秋不會教,反倒是因為擔心他太會教——
會教到直接一股腦把内容講完,然後讓你自己悟。
畢竟課後加練超級難度的劍招,還讓人自己悟這種事他都做得出來。
雖然被要求加練的對象,是名副其實的位面中心,故事的男女主,人家最後不管怎麼琢磨都能琢磨出來頭緒來。
但并不代表這件事,這種教學方法就能适配所有人啊!
怕就怕慕行秋教了兩個天之驕子後就覺得自己行了,誰都能被這麼教了,然後把這套方法套在所有人身上。
祝昭昭倒是無所謂。畢竟對她來說,隻有了解過和沒了解過的區别,不存在了解了卻理解不了這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