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着眼休息,稍帶着難過一陣,勉強恢複了些體力後,許之言站起身來,準備回民宿。
卻沒想到。
再睜眼時,面前模糊一片。
她擦了擦眼睛,以為是剛才休息得太久,眼睛還沒有适應突如其來的光線。
等了約半分鐘,視線裡的景物仍隻有大緻的輪廓。
她低着頭,眯起眼。
原本就近在腳下的細碎石頭顆粒,現在竟然卻隻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團灰黑。
許之言頓時有些慌張,她有些急,本能地伸出手去抓,大約是站得久了,腿有些麻,在擡腳的那一瞬沒站穩,身體頃刻間失去重心。
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石子和砂礫嵌入掌心,有種生硌着的疼痛。巨大的不安和害怕襲來,許之言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嗚嗚嗚……回不去了……”
“紀雲辰,你在哪……”
她開始懊悔,今天諸事不順,她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民宿,聽紀雲辰的話,等他回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
而現在……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沒有手機,看東西也費勁,冷得厲害不說,還受傷了。
那一刻她突然好想紀雲辰在身邊。
害怕再摔跤,許之言不敢貿然再動,腳下的路也看不清楚,隻能半試探着蹲下,腳一點點往前伸。
雪越下越大,有落在羽絨服上的,不一會兒化開,許之言手一摸,全是濕漉漉的水。
衣服吸過水,濕重得厲害。
感覺體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散,氣喘籲籲的許之言把腿縮回來,蹲在地上休息。
又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呼吸順暢了些,許之言決定還是得盡快回到民宿。
再這樣烏龜挪窩似地下去,天一旦完全黑透,自己再想點什麼辦法會更加困難。
她努力撐着身子站起,不知是不是蹲的時間有些久,站起的那一刻感覺頭暈目眩。
世界在眼前旋轉。
她意識到自己站起的速度有些快,但已經來不及了。
小星星開始在眼前打轉,身體也軟綿綿的沒力氣,不由控制地栽下去。
“啊……”她尖叫了聲。
就在她以為下一秒要和雪地來個親密接觸時,肩膀像是被誰摟住,連帶着身體被輕輕托起。
視線依舊模糊,嗅覺卻很誠實。
精準地捕捉到那一縷似有若無的柑橘香。
沉沉的男聲響起:“還好嗎?”
他的模樣看不真切,許之言下意識伸手去摸,紀雲辰不明所以,隻看她在空氣前抓了兩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一抹溫熱從指尖傳來。
“之言,怎麼了?”
确定終于是他後,控制許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像開閘洩洪般湧了出來。
她嗚哇大哭起來:“嗚……紀雲辰,你終于來了。”
“我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就看不清楚了……”
“手機也沒電……走不回去,剛還摔了一跤。”
“好疼嗚嗚嗚……我差點以為要交代在這了。”
今天諸事不順,剛才的眩暈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紀雲辰來的那一刻,委屈和害怕徹底将許之言擊垮,将今天一個又一個難以招架的插曲像倒豆子似地說了出來。
倏地,掌心被溫柔握住,引導着她攤開雙手,溫熱空氣輕輕呵在她的手上。
原本幹淨的皮膚上拉了幾道口子,鮮血混着砂礫往外冒。
紀雲辰皺了皺眉。
今天的寒潮預警是突然發布的,沒想到北城降溫會這樣快,萬幸的是他乘坐的航班沒有取消和延誤,再晚一點的現在都已經被管控要求等這會兒天氣狀況轉好後再起飛。
但他還是來得太晚了。
“對不起,之言,我應該早兩天來的。”
“還疼嗎?”
許之言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嗚嗚嗚……沒關系,你來得還不算晚。”
“我還沒涼。”
“本來很疼的”她頓了頓,吸了吸鼻子,“看到你之後好像輕了點”。
紀雲辰久違地勾唇笑了笑。
故作輕松的幽默語氣,想要降低他内疚感的意圖不言而喻。
“紀雲辰你扶我站起來一下,我們回……”
許之言話還沒說完。
下一秒身體被打橫抱起,她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我能走呀,你幹嘛……”
紀雲辰沒有告訴她,當遠遠看見她小小的身影在雪山上的那一刻時。
歉疚感幾乎無所遁形。
“乖”他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不想讓你再受傷。”
許之言不由地牽起嘴角,心裡像吃了蜜糖一樣甜。
紀雲辰抱着許之言回到民宿。
踏過門檻時,西檸正在廚房忙活晚飯,看見這架勢頓覺不對,迎了上來。
“之言,你……還好嗎?”
許之言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西檸姐,騎士……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