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被淡淡的柑橘香氣包圍,那些細小的分子調皮地鑽進鼻腔,莫名惹得有些發癢。
許之言仰起頭來,嘴角是壓不住的小得意:“嘿嘿,我厲害吧?”
一杯,兩杯,三杯……
最終,明顯帶着醉意的女生比了個“7”的手勢,露出大咧咧的笑容:“嘻嘻,喝了8杯……”
酒精開始起反應,女生的眼神有些迷離,明明盯着他看,卻又好像不隻是再看他。
她平時總是安靜、乖巧,原來也會有話多的時候。
即便話已經有些含糊不清,甚至炫耀被她一飲而盡的空酒杯時,因為醉得厲害,手指的方向也不是很準确。
平日裡圓圓的小鹿眼,現在更是帶了一分慵懶的随意,不知是不是酒太烈,眼底有些潮濕的水汽。
有種讓人忍不住欺負的沖動。
像是大膽地冒險後忍不住和朋友傲嬌地炫耀,大約對她這種乖學生來說,喝成這樣已經算得上出格了。
“厲害厲害”,紀雲辰溫聲回答,雙手架在女生瘦小的肩膀上:“還能站起來嗎?”
許之言跌跌撞撞地起身。
全身軟得似乎所有力氣都被抽走。
腳一軟,差點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肩膀被猛地扶住,不經意往旁邊人的方向帶了帶,像是怕弄疼了她,等勉強站穩後,力道又撤了幾分。
許之言笑眯了眼,有些語無倫次:“紀雲辰,你知道嗎……”
“嗯?”
“我最厲害的那次……不止八杯哦……”
“那次可是喝了整整二十五杯!”
“嗯,哪次?”紀雲辰的手一緊,避開周然,把人往懷裡摟了摟。
“就……”女生興奮地揚了揚嘴角,瞬間,像是想起什麼,又撇了撇嘴,小聲說:“和你分手那次。”
分手那天,趁着還沒斷片,她認真數過。
一共點了二十八杯酒,紅橙藍綠的彩虹色都能集齊好幾套,在僅存的記憶裡,她喝了二十五杯。
還剩三杯大約是林溪替她喝的。
紀雲辰低頭看了看被自己無意識摟在懷裡的女生,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
那天喝了這麼多?
心裡的某個位置像是被揪了下。
那天她應該很難過吧?
他壓住心底翻騰的思緒,語氣不自覺放軟:“真的?”
像是不甘心被挑戰了某種奇怪的底線,許之言鼓着腮幫子,輕哼了聲:“不信你問老闆。”
還沒等他問,周然搶先一步:“這姑娘,可不止哦。”
“深水炸彈,一輪就是七杯,她少算了。”
“至少三十幾杯。”
“小子你可真行啊,惹得小姑娘那麼難過。”
那是她那晚喝的度數最高的酒,他調得也最烈。第一輪上的時候,周然以為她還有其他朋友會來,或者她和當晚帶來的那位女同學一起分着喝——一般點這類酒的顧客都是這樣,為了活躍氣氛,也為了破冰,深水炸.彈周然習慣放在前面上。
沒想到的是,這姑娘噸噸噸地拿起酒杯仰頭就灌。
他和旁邊她的小姐妹攔都攔不住。
像是沉進海裡,酒店老闆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傳到她的耳邊都變成了嗡嗡的震動聲,時而模糊時而清醒,她隻隐隐約約聽到了幾杯的數字。
她朝他一笑:“嘿嘿,你聽見沒有,三十幾杯呢!”
女生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眼底不自覺湧起的霧氣讓她本就好看的眼睛愈發讓人挪不開視線,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整個人顯得水靈靈的。
三十幾杯?
按照她今晚的酒量,不出意外,三杯就倒。
那天竟然能喝這麼多?
像是被喚醒記憶,想起來那天是在什麼狀況下喝了遠超出承受範圍的酒,女生高昂的語調瞬間連着降了好幾個八度,變成洩氣的皮球:“你知道嗎,那天……”
“真的很難過。”
紀雲辰呼吸一滞。
女生仰起她的小臉,眼神帶着幾分懶意:“紀雲辰,和你分手,真是一件難過的事。”
第一次聽她說起分手那天的感受,紀雲辰的思緒有些飄忽。
下一秒,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原本就混沌不堪的大腦,女生直直地栽進面前男生的懷裡。
陷進一片淡淡的柑橘香氣中。
左茜離得位置有些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隻睜大了眼睛看着學長在大庭廣衆下,旁若無人地将學姐打橫抱起後攬在懷裡。
剛才硬撐着理智和自己說的那番話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軟軟地被他抱了起來,阖着眼睫,白皙的小臉被染成淡淡的粉色,握住女生的手忍不住往回蜷了蜷,他努力壓住心中的酸澀,快步朝左茜走了過去:“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帶她先走了。”
“你自己能回去嗎?”
左茜驚呆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猛地咳了聲,比了個ok的手勢:“我沒喝多少,學長你不用管我。”
現在最重要的是管好學姐啊啊啊啊。
這就是學長姐的愛情嗎?
一嗑一個不吱聲。
不知道學姐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和她換酒,她給自己點的那杯度數很低,左茜也隻堪堪喝了兩口,臉都還沒開始上頭,屁股也沒有完全坐熱。
電燈泡就要有電燈泡的覺悟。
自己嗑的CP也要自己守護。
紀雲辰買好單,和周然打了聲招呼,讓左茜在店裡稍醒會兒酒再走。盡管左茜 一再表示自己沒有喝醉,紀雲辰也還是堅持。
他翻了個白眼:“和誰學的?”
“你學姐?”
“喝醉的人通常都說自己沒醉。”
拗不過,完全拗不過。
衆目睽睽下,紀雲辰就這麼抱着女生大步流星地走出店去。
大廳裡一陣騷動。
“啊,那個是她手機屏保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