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的時候加了英語,再到初中,多了政史地物化生,站上講台的人越來越多,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考試,上面的人換了一茬接着一茬兒。
這麼多的人裡,始終沒有她的身影。
許之言似乎從來沒有什麼特别出彩的地方。
成績永遠是中遊最不惹眼的那一批,要是再差一點倒也還算是有些存在感,實際上成績不太好的學生會收獲比優秀生更多的來自老師的注意。
中遊的學生裡也有些不同的,實際上有些人會比較偏科,那麼多門功課裡面,總有一門會比較好,隻是被其他的短闆拖了後腿,有些是語文好,作文寫得尤其好。
記得那時班上有人手寫小說,背着老師偷偷在同學中間傳閱,那時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似乎大家身上總有這麼一兩個閃光點,使得自己和别人區别開來。
但是她,似乎并沒有。
普通的成績,不上不下地就這麼在中遊,從小學到高中,一點兒水花都沒有,像是她本人一樣,沒有存在感。
她也沒有幾次上過講台的機會,成績好和她無關,成績不好的倒是會被樹立成反面典型,可惜,也和她無關。
好像隻有在值日的時候,她才真正在講台上停留過幾秒。
直到大學快畢業的領獎。
舞台上的光有些刺眼,她微眯起眼睛,瞳孔裡漆黑的台下被吞沒在白光之中。
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學生的注意力并沒有那麼難吸引,實際上和已經工作了幾年的職場人相比,大學生還是對新鮮事物保留着濃厚的興趣。
這種興趣是原始的好奇。
因為之前沒有上台打算,她并沒有做PPT,紀雲辰的電腦癱瘓,也沒有辦法調取吉光片羽的遊戲片段,她略帶歉意地朝觀衆微笑,禮貌地詢問有沒有人願意做志願者,現場參與一下拟音的過程。
與其為他們展示成品的片段,倒不如讓他們親自參與進過程當中。
這是她從冰夏的配音活動中學到的。
果然,一改沉悶的講座形式,聽說是做遊戲,台下瞬間炸開了鍋,不少同學都自告奮勇地舉手要上台,許之言随機抽取了兩位同學,一位男生,一位女生。
等到他們上台後,她告知遊戲規則:“非常感謝這兩位同學,遊戲是這樣的,請女生給定一個情境,男生提取出情境中關于音效的關鍵詞。”
“比如,我在深秋的樹林裡散步,這時候涉及到的聲音可能會是,風刮過樹葉的聲音、以及我的腳踏在樹葉上的聲音。”
“你們可以猜猜,記憶裡的這些聲音會是由什麼物體發出的。”
“之後,我可以給大家分享一下自己以前的拟音情境。”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許之言忍不住偷偷小聲喘了口氣,視線忍不住地往台下瞟。
想看看大家的反應。
她的話音剛落,台下的讨論便開始了。
“哇,這遊戲感覺還挺好玩的,不像以前聽的那些講座,感覺好無聊啊。”
“一說這個我來勁了不是,現在上台還有機會嗎?”
“你們看雲中閣了沒?那個飛身穿過竹林的聲音,是怎麼做到的啊?”
還好,沒有冷場。
大家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
似乎在她的引導下,還有些稍稍入戲。
視線從左邊不經意移向右邊,直到……
雖然台下大部分的人看不清模樣,但是第一排的觀衆就着舞台上的燈光還是能看清一些。
第一排,最右邊的角落裡。
他微微挺直的背,肩頸線條流暢有力,他并沒有和周圍的誰一起讨論,就一個人那麼安靜地坐着。
她看向他時,他的目光也迎了上來,眼尾有些向上彎。
紀雲辰似乎總和周圍的世界保持着一些距離。
就像現在。
雖然和她說按照面試那天的來就好,但是看她一個人在台上時自己還是止不住地擔心了下。
面試和演講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前者隻用應付幾個人,吸引幾個人的注意總歸比小一千人是要容易不少的。
所以,盡管給出了這個提議,紀雲辰的心理也沒底。
隻是……
沒想到這丫頭這麼聰明,并沒有按部就班地參照以前的經驗,而是另辟蹊徑,大膽嘗試了一條新的路子。
就在她的視線準備抽回時,台下,那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那個端坐着的男生伸出手來,朝台上豎起大拇指,下巴微微擡起,無聲道:“許之言。”
“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