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手掌被不屬于自己的溫度覆蓋,本來就沒有用力,愣神的功夫,原本握着的箱子被她自然接了過去。
他的視線凝在握住拉杆箱的那雙手上。
她的手白皙清瘦,青色血管若隐若現。
剛才是被這雙手握住了?
許之言的動作很快,加上紀雲辰沒有想過旁邊的人會出其不意地動作,基本也沒有阻力。
女生的手覆上來的時間不到三秒。
有些冰冰涼的感覺。
左茜看着互相配合的兩人,有些唏噓。
許之言或許連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她剛才不自覺地說了聲“我們”。
明明是一個塵封很久沒有使用過的詞彙。
卻在重啟的那一刻幾乎沒有任何陌生與隔閡。
那麼自然地,說了出來。
被照顧的左茜看着面前兩人,學妹屬性大爆發,嘤嘤嘤地說:“嗚嗚嗚謝謝學長姐,你們真好……”
紀雲辰朝許之言翻了個白眼。
意思是她把人弄哭了。
許之言着急忙慌地從包裡拿紙巾,抽出一張遞過去:“怎麼哭啦,我們也沒做什麼……就是覺得你很辛苦……”
紀雲辰站在一旁,沒說話,把空間留給女生。
他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
我們,第二次。
啧,感覺真好。
像是積累了幾天的委屈終于有了出口,學妹一把抱了上來:“嗚嗚嗚,學姐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喊我學妹的……雖然我知道這樣很矯情,但還是忍不住……”
她大概能體會這種感覺。
當時她被分到接待學長姐的活動時,大部分的學長姐,包括紀雲辰在内,似乎沒有誰把她當成是同校比他們低一級的學妹。
大家都隻管把實際的需求報給她,例如早上起床困難的學長可能需要叫醒服務,有些學姐希望活動結束後能有自己的私人時間在學校周圍逛逛,這就意味着要平衡她和大部隊的行程安排,還有些學長是臨時坐飛機或者高鐵返校的,結束之後要立即回去,訂票打車這些瑣碎的活兒也會落到他們這些低年級的後輩身上。
所有人都直白地報着各自的需求,之前互相也并不認識,大家都很陌生,話也不多。
學長和學姐好像都是自己單方面的認知。
更多的人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上的同事?
同齡人?
反正不是學長姐和學妹這樣天然享有一些傾斜照顧的關系。
許之言輕輕拍着她的肩,柔聲道:“知道你壓力大,這樣,結束了我們一起去吃燒烤好不好?”
她瞥了眼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某人。
“紀雲辰。”
“嗯?”
“你請客。”
……
她說話的時候紀雲辰有些分神。
酒店提供的梳子質量并不是太好,女生原本柔順的卷發有些亂,額間的碎發貼着微鼓的小臉,輕撫着學妹情緒的她,眨着纖細睫毛,目光和語氣同樣溫柔。
明明比左茜高了不知道幾個年級,幼态的臉卻比她還要像學妹。
說她小,哄起人來倒有幾分學姐的樣子。
像是天真和成熟的混合體。
呵,丫頭現在挺會安排人。
“真的嗎?”被哄住的學妹一瞬間止住眼淚,委屈巴巴地看紀雲辰。
許之言朝他使眼色:敢亂說話你就死定了。
紀雲辰看向她泛着清透的臉頰,眼底不覺湧起霧氣,嗯了一聲。
就當答應了。
左茜的沮喪頃刻消失大半,咧嘴朝他們笑,她重新收拾心情,開始彙報今天的安排。
上午待會有一場遊戲設計專業的講座,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紀雲辰的吉光片羽忽悠大一新生呢。講座的主題是紀雲辰之前就提交給她的,主要講的是人物配音的一些幕後故事。
左茜邊說邊和紀雲辰确認:“待會婁帆老師是和您一起上台嗎?”
聽見她的名字,許之言心裡一頓。
即便有陣子沒見,卻還是時常想起那天的沖突來。
雖然一早知道她會來,但是明顯自己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
雖然是一個團隊,但是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對有些人還是希望能夠避開。
許之言垂着頭,手指不自覺蜷起。
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被一旁的人盡收眼底,紀雲辰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左茜點點頭,看向許之言。
“那學姐待會呢?是一起嗎?”
這次返校本來就沒有她的份,并不是作為優秀的校友回請返校,自然也沒有專門的活動,她由始至終的任務就是彙報吉光片羽的配音情況。
連返校的名額,都不過是随行人員。
可有可無。
想了一會兒,許之言擡眸,輕聲說:“不了,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