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簡單的四個字，卻是一切羁絆的源頭。男生淡啞嗓音壓下的一點急躁，經由風，傳至耳邊，與記憶中交錯的時空重疊。

她并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因為性格過于溫和，常被林溪不客氣地評價有點軟弱。即便對紀雲辰有着不尋常的好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也沒有勇氣淡定地将他約出來見面。

告白，這個大學校園裡最浪漫的詞彙，她一度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系。和所有坐在台下為他鼓掌的學弟妹一樣，她不過是衆多追逐光芒的茫茫人海中的一位罷了。

甚至在同學們得意提及他的名字，分享着他的最新消息時，許之言更多時候也隻是默默聽着。

在開水房接熱水的時候，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身邊總有人讨論起他。

仿佛關于他的話題，就像和天氣預報一樣稀疏平常。

每到那時，她就會悄悄站正，身子微不可查地向前傾，暗暗支起耳朵，面不改色地和窗口打菜的阿姨報着菜名。

在那些零散的信息中，拼湊出他的近況。

有時是拿獎，到後來很多企業争着搶他。

還不錯。

都很順利。

這樣就很好。

像是于黑夜看見的一顆星星，遙，而不可及。

思緒回到現實。

被他握住的肩膀還在持續地傳着力，她淡聲道：“不喜歡了。”

“什麼？”紀雲辰的表情有些愕然，像是一個并沒有預料到的回答。

她擡頭，彎起的眼睛平靜溫柔。

沒想到有一天，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紀雲辰，你到底在想什麼呢？”她的語氣輕軟，像是小鳥輕啄。

似乎從重逢後，他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撩撥，而自己在某些時刻竟也有過短暫地動搖。

的确，很難招架。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是在證明什麼嗎？吻我，是為了讓我徹底認清，自己對你還有感覺。”

“是這樣嗎？”

她輕輕踮起腳尖，朝他的臉頰湊上去。

紀雲辰本就挨得近，視線從喉結慢慢上移。

是淡粉色的微抿着的薄唇。

被女生輕拽的衣角依着慣性将他向下拉了幾分，他低頭，迎上那月牙般的眼睛。

似乎不過沒有想好怎麼辦，隔着襯衫也能感受到她的手有些抖。

細小的觸感，遊走在皮膚的各個角落。

紀雲辰有些吃驚。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時，溫軟的唇瓣貼了上來。

他垂眸。

女生沒有閉眼，而是逆着視線直直地看了上來，睫毛纖長，撲閃着像是上下翻飛的蝴蝶。

蹭得他的臉頰有些癢。

她的唇很輕，像是沒有重量的羽毛，被風吹着不經意間落了下來，讓他想起了禮節性的親吻。

不知道她的想法。

但隻想貪心地讓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不自覺卸下捏着人肩膀的力，就在他準備加深這個回吻時，唇上那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重量像是被盡數抽去般。

原本捏着的衣角也被松開。

他睜眼，發現懷裡空落落的。

不知什麼時候，女生向後退了幾步。

她眼尾微彎，笑了笑：“這樣夠了嗎？”

許之言深吸了口氣，說：“如果之前的吻隻是你莫名其妙的測試，那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進心髒。

“這不是氣話。”

既然結束了，戀人之間的交往模式自然也就失效了，以前的怦然心動啊，自己幾乎快要溺在他的深吻裡。

而現在.....

她頓了頓：“所以，如果你覺得沒有辦法做朋友，那我還是盡快退出吧。”

“這樣對彼此都好。”

陽光下，女生散漫随意的碎發輕輕貼在臉頰，眼底有淡淡的霧氣。說這話的時候她全程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一字一句，很認真。

或許紀雲辰從來沒想到，原來那個坐在台下追着他喊學長的乖巧學妹，世界裡，也不隻有他。

可是怎麼辦？

他有些後悔了。

後悔那時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手。

他無聲笑了會兒，在看不見的角落裡收攏原本握住她肩膀的手指，微蜷，指間像是纏繞着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