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對他而言,自己可不就是陌生人嗎?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盯着面前熟悉的臉龐,有些茫然:“我怎麼在這?”
他從兜裡摸出塊巧克力:“不記得了?”
“剛才退場的時候你暈倒了,導員讓我帶你來醫務室。”他用手指撕開包裝遞了過來,“校醫說有點低血糖,再加上剛才人多,空氣不流通。”
“吃點?”
女生纖細的手指接了過來,不經意地觸碰,像是蜻蜓點水一般,在落入他掌心的瞬間抽了回來。隔着的包裝紙帶着淡淡溫熱。
怎麼會有這麼害羞的女生?
“謝謝學長。”不好意思盯着看,她的視線低了低,小聲說道。
“不客氣”,紀雲辰輕勾唇線,“不過同學。”
“嗯?”
“是第二次了哦。”
“啊?”許之言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紀雲辰揚了揚眉,撇嘴道:“不是麼?第二次見面。”
像是炸毛的小貓被溫柔地安撫,全身過電般。
原來,他記得。
……
就像是少女漫畫裡那樣,女生的心裡泛着層層漣漪,像是平淡無奇的生活被人突然扔下一枚小石子,倏地落在湖裡,一圈圈地漾開來。
人啊,對于幫助自己于危難的人,大概都會自帶濾鏡吧,對她來說,紀雲辰就是這樣的人。像是在心裡埋下了一粒小小的種子,缱绻的情愫悄然發芽。
兩人不是同一個專業,接觸的機會很有限。她鼓起勇氣要了他的微信,卻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敢發消息。
不知道他的感覺,不知道會不會是一種打擾。
紀雲辰的朋友圈沒有過多私人的信息,點進去是一條孤獨的橫線。要不是那行小字“僅三天可見”,她差點以為自己被屏蔽了。但還是會習慣性,每天臨睡前點進頭像看一眼,試圖尋找他留下的蛛絲馬迹。
直到有一天,他的朋友圈轉發了一條新年音樂會的消息。
原來他喜歡看音樂會?
許之言對音樂沒什麼興趣,平時鮮少去音樂廳。那一年的跨年音樂會,南影音樂廳排了不少演出。她有些犯難——紀雲辰并沒有透露自己會去哪一場。
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問。
那段時間裡,她做了大量的功課,照着公衆号公布的曲目表,對應查着曲目背景和樂團信息。她才知道,原來有很多号稱國外樂團的有不少水分。
最後她選了一場專屬勃拉姆斯的新年音樂會。
很多年後,紀雲辰揉了揉她的頭發,将她擁進懷裡:“嗯?當時怎麼會選這一場。”
她仰頭看他,眨了眨眼睛:“因為,是勃拉姆斯啊。”
因為紀雲辰,她第一次去了解那些在生命前十八年從來沒有交集的領域,知道了貝多芬,作品不止有以前課本學過的月光。當然,最多的收獲是認識了勃拉姆斯。
他把一生所有的愛長久地埋在心底,留給了克拉拉。
她環着紀雲辰的腰,将重量盡數倚在他身上:“紀雲辰你知道嗎。”
“嗯?”
“講出來不怕笑話,有時覺得,如果不是我先表白的話,喜歡你的心情或許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藏起來。”
許之言的眼底湧起淡淡霧氣,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挖空心思地猜你會去哪一場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看到它時,我就感覺你肯定會去。”
“因為”,她頓了頓,露出燦爛微笑:“我非去不可啦。”
“所以你說,我們這是不是緣分?”
紀雲辰呼吸凝滞,凝望着此刻懷裡向他撒嬌的女生。
她從來沒有說過,那場音樂會的遇見原來是她精心地“蓄謀”策劃。
他還記得那晚中場間隙,他在大廳裡無聊地刷着手機消息。因為音樂會全程會開屏蔽器,所以隻有中場的十五分鐘手機能夠接受到信号。
朋友圈的小紅點,顯示是一隻可愛的柴犬Q版頭像。
知道是她,他便點了進去。
【之言:為什麼要在新年演勃拉姆斯QAQ,真的好好哭。】
她還拍了張照片,是中場休息謝幕的退場,像素有些糊,但看位置應該是在F區。
他笑了笑,手指飛快地敲擊着字母按鍵:“這麼巧?這場我也在。”
從音樂廳出來的人流順着紀雲辰散開,大多去向衛生間或是出售專輯處的櫃台位置。紀雲辰饒有興緻地盯着手機,餘光向周圍瞥了眼,隻欄杆處倚着位女生。
就在他忍不住刷新消息時,身旁傳來抑制不住的興奮:“啊啊啊啊啊救命,這場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