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拓望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微微一愣,随即憤怒吼道:“你做什麼?”
這隻犀鹿是他花了三天時間才圍捕成功的獵物。犀鹿的骨骼十分珍貴,尤其是頭骨,乃榮耀的象征。
他捕獲這隻獵物時,首先想到的便是妖女,找人精心雕琢,隻為博她一笑,卻不想得到這樣的回應。
“你忘記自己身為國君的責任了嗎?”未然冷聲道,“隻是出去遊玩一次,便把之前的戒律忘得一幹二淨。看來我減輕八戒懲罰的決定是錯誤的。”
赤拓臉色陰沉,雙拳握得緊緊的,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委屈,還有幾分受傷。
未然完全将他當作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該教訓的時候便教訓,并未顧及到他的心情。
赤拓眼神逐漸變冷,瞪着未然一語不發。
“我不反對你偶爾放松玩樂,但必須是在不影響正常事務的前提下。你看看你近日的表現,對政務疏忽懈怠,對朝議漫不經心,對奏章處理草率,在昌伯授課時也是心不在焉。你以為你還是三歲小童嗎?”
“夠了!孤不想再聽你說教!”赤拓指着門外,兇狠地吼道,“你立刻給我滾!滾!”
未然默默望了他片刻,身影漸漸變淡,很快消失無蹤。
赤拓狠狠桌子踢翻,瘋狂地在屋内大肆破壞,吓得附近的宮人臉色慘白。
“孤何須他人指手畫腳!”赤拓一邊si掠一邊怒罵,“你算什麼?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妖女,孤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他到底為何一定要聽她的話,乖乖去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政務?他到底為何要壓抑本性,辛苦地控制自己的脾氣,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他到底為何要努力去學習那些他完全不喜歡的東西,像個小孩一樣期待她的認可,讨她的歡心?
赤拓心中的憤怒和難受無法遏制,忍不住想要殺人。目光掃過殿門外戰戰兢兢的宮人,殺意沸騰。
【為君第一戒——不得濫殺無辜。】
赤拓表情冰冷,不顧心口的刺痛,寒聲道:“來人。”
兩名宮人顫巍巍地走進來。
赤拓猛地出手,同時掐住兩人的脖子,隻聽一聲脆響,兩名宮人的腦袋一耷,雙眼突出,已然斷氣。
将屍體丢開,赤拓捂着胸口單膝跪地,疼得臉色發白,直冒冷汗。但身上的痛遠不及心中的深寒。
遠處,未然輕歎一聲,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過于不近人情。赤拓性格剛烈,難以管束。他之前的妥協和順從,讓她逐漸輕忽了他的烈性,行事更加直接了斷。
人性真是難以琢磨的東西,她自己需要适應和學習的東西也有不少。就當是一個教訓吧,接下來要做的是平複赤拓的怒氣,重新獲得他的信任,否則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以未然對他的了解,經此一事,他恐怕會變本加厲地放任自我。
果然如未然猜想地那般,赤拓開始恢複以往肆意妄為的生活,對政務置之不理,天天沉溺享樂,還經常出宮遊玩。誰人要是膽敢指責,他就對其用刑。
朝中上下皆是人心惶惶,不知赤拓為何又突然性情大變,難道是在“考察民情”時受了什麼刺激?
昌伯對赤拓的變化并未置喙,隻是一邊穩住朝局,一邊默默觀察,心中暗自揣測此事是否與他猜想中的那位老師有關。
若真是如此,那人對赤拓的成長可謂至關重要。有“他”在,赤拓便有成為一代明君的可能;沒有“他”,赤拓恐怕隻會走向暴虐一途。
他暫不作為,隻是想看看,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