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風肆掠,衆修真們紛紛運氣防禦,陰暗的天地間,法術光芒隐隐綽綽。
天虛長老等人一邊應付司陵君、闵逸、羅漣三人,一邊抵抗杜賀的魔壓,無力分神。
未然不受魔壓的影響,反倒是散亂的劍氣對她的傷害比較大。若非淬體已達三階,恐怕她早就被各種氣勁淩遲了。即便如此,她的皮膚上也隐隐出現了血痕。
機會隻有一次,未然運轉魂力,祭出封魔蓮,迅速結印:“雲、起、生、幽、泉。”
“休想得逞!”杜賀大喝一聲,十方戟直直向她射來。
未然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念出下面的字訣:“萬、法、蓮、花、開。”
最後一字音落,十方戟已然射到面前。
未然做好了硬接這一擊的準備,卻不想一道人影閃身而出,擋在她面前。
“葛誠。”未然望着身前這名獨臂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異光,随即繼續将注意力集中在杜賀身上。
葛誠修煉的是未然改良的修真功法,融合了魂力屬性,對魔氣有一定的抵抗力,但實力差距太大,杜賀一擊便讓他受了重傷。十方戟從他手上帶走一大塊血肉,然後重新飛上高空。
葛誠的右臂僵直,血流不止。他哼也未哼一聲,堅定地護在未然左右。
因為葛誠的出現,未然得以順利完成法訣。
伴随着一陣悅耳的輕吟,天空中驟然盛開出七朵蓮花,呈圓形環繞在杜賀頭頂,淡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
衆人隻覺得身上壓力驟減,原本紊亂的法力逐漸平和,渾濁的的意識也恢複清明。
擡頭望去,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淩空而立,雙手結印,與魔氣翻騰的杜賀分庭抗禮。
“啊——”杜賀痛苦的尖嘯,臉上暴出青筋,雙眼突出,有如惡鬼一般。
七層疊加,七重封印。未然隻有一次機會,即使同歸于盡也要将他封印。
杜賀的反抗異常頑強,凜冽的氣勁在未然臉上劃出道道血痕。她無視疼痛,身處于空靈之境,與外界隔絕,全部精神都用來與杜賀對決。
兩種力量的碰撞,帶着令人俯首的可怕威勢。龐大的氣流讓所有修真者皆退避了數百米,連天虛等人亦不例外。
以未然和杜賀為中心的數百米内,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突然,杜賀仰天長吼,渾身肌肉暴漲,魔氣迅速收縮。他緩緩張開嘴,用低渾的聲音吐出兩個字:“天樞。”
未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依然專心念動着法訣。
“然然,小心!”原箐的驚叫聲響起。
隻見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未然身後。劍氣自她後背穿腹而出。
未然向前踉跄了數米,腹部的衣物被染紅,嘴角也流出鮮血,但她的法訣并沒有中斷。
所謂空靈之境,既完全隔絕外物,即便能感知疼痛,意志卻不會有絲毫動搖。這最後一搏,未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本就準備在封印魔魄之後便重歸輪回,自然不會在乎自己的傷勢。
隻要堅持到封印完成,她便可安心離去。
“然然!”原箐疾速沖向偷襲未然之人,此人正是合體期高手寒沉。
他看向原箐,目光蓦然恢複清明,發現未然被自己所傷,臉色不由得變得異常難看。
寒沉躲開原箐的襲擊,遠遠遁開。
“中樞!”杜賀含糊不清的呼喚再次在耳邊響起。
寒沉身形一頓,表情掙紮,似乎在極力抗拒着什麼。
然杜賀的呼喚一聲聲傳來,逐漸控制了他的意識。與此同時,司陵君和闵逸也受到影響,突然暴起,掙脫了天虛等人的禁锢。
三道身影同時向未然沖去。
“不要!”幾個聲音相繼高喊出聲,卻來不及阻止。
【闵逸。】
眼看未然即将被三人合力擊殺,所有人心中皆生出一種莫名的絕望。
“轟!”
三股力量碰撞,發出一陣巨響。衆人隻覺眼前一閃,勁風刮過,再無聲息。
定睛望去,卻發現并未出現衆人預想中的結果。在生死之際,闵逸的修為竟然獲得了突破,瞬間恢複清醒,以一己之力硬扛了兩大高手的攻擊,為未然化解了危機。
然而,即便司陵君和寒沉在被控制的情況下,攻擊力不過才發揮三四成,但對闵逸的傷害亦是緻命的。
大片鮮血噴灑而出,濺到了未然的後背。
未然雖處在空靈之境,卻仍然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最後結印終于完成。
她目光專注,嘴中吐出一個字:“封!”
七朵蓮花同時綻開,如星子般散落。
“不——”杜賀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封魔蓮合氣為一,飛回未然的手心。蓮心中出現了四層字靈封印——天沖、英、氣、靈慧四魄。
杜賀渾身浴血,眼中充滿不甘和仇恨。最終無力支撐,身體在空中搖晃幾下,然後直直朝地面落去。
随着天沖之魄被封,司陵君和寒沉也相繼恢複了神智。
未然抹去嘴角的血漬,轉過身,迎接她的是數百名修真者的矚目。
戰鬥結束,衆人竟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環視四周,死傷不無數,景況慘烈。經此一戰,碧藍星修真界可謂元氣大傷。
脫離空靈之境之後,未然才察覺自己受傷不輕,魂力幾乎耗竭,僅僅隻能勉強維持身形。
正在這時,心神突然一顫,因果之力被觸動,她明顯感覺到闵逸的氣息逐漸微弱。
擡頭望去,隻見闵逸被葛誠抱在懷中,臉色慘白,已然命不久矣。
她繞過向她靠近的衆人,迅速飛至闵逸身邊。
神識掃過,目光微微黯沉。闵逸他……已經無力回天。
“闵逸……”未然靜靜地望着他。
“毋須多言,我都知道。”闵逸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
“咳咳。”他咳了幾聲,又說道,“好在我沒有傷害你,不然……我死也死不安心。”
“你很厲害,居然能憑一己之力恢複神智。”
“呵呵。”闵逸低聲道,“因為,因為我最後聽到了你的聲音。”
未然沉默下來,心情微微浮動。
闵逸是她三十七世因果恩人,但她其實并未真正在意過,因果能還則還,即使還不了,對她而言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然而,每次親友的離世,都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淡淡的,帶着幾絲酸澀。
“闵逸,你是否還想回家看看嗎?”未然問道。
闵逸看向她:“可以嗎?”
未然點頭:“隻要你想。”
說着,她站起身,對靜立在不遠處的天虛長老說道:“天虛長老,能麻煩您打開兩界禁制,帶我們去一趟世俗界嗎?”
“當然。”天虛長老對她施了一禮,雖未言明,卻代表衆修真者表示了感謝。
“然然,讓我帶他去吧。”原箐扶着司陵君走過來,“你現在需要療傷。”
未然搖了搖頭:“娘,您留下來照顧爹,我去即可。”
原箐擔憂地看着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麼。
“天虛長老,請。”未然對天虛長老作了一個手勢,
天虛長老點頭,法力運轉,托起幾人,在衆人的目送下,徑直朝結界邊緣疾射而去。
“這就是你曾經居住的地方嗎?”未然望着眼前這座古樸的大宅,問道。
“嗯。”闵逸并未去看其他人,而是直接來到一個偏僻的院子,透過木窗,看向正在屋内繡花的中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