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的德拉科在生物鐘的催促下睜開了眼睛,他習慣性地往枕頭邊上斜斜倚着的一枚鏡子看去——隻見巴掌大小的圓形鏡面上正映着一個模糊的身影,幽暗的環境裡依稀能辨認出那蓬松的黑色短發,以及在枕頭與被子的齊心協力下僅剩下的小半張臉。
斯萊特林小心翼翼地拿起鏡子,似是怕吵醒依然在睡夢中的戀人,湊近了打量對方的一雙灰藍眼眸在并不明亮的床帳中析出了點點柔和的微光。
認真瞧了那身形微微規律起伏着的少年好一會,德拉科頗為不舍地牽動嘴角呢喃道:“早安,我的哈利。”即便在雙面鏡上施加了抗幹擾咒,他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将鏡子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德拉科撥弄了兩下稍顯淩亂的發型,又整理了一下略微跑位的睡衣,才掀起床簾輕巧地下了床,自從得知室友偷拍了不少他的黑曆史并打包送給他男朋友後,他對于在寝室裡時刻保持良好形象就有了深重的執念。
洗漱完畢從盥洗室走出來,德拉科一眼就掃到了另一張床上睡眼惺忪的家夥——布雷斯坐在胡亂堆起的被褥中,雙目無神的地看向已然整饬得神清氣爽可以立馬出門的人。
正好不用擔心收拾東西會吵醒對方的德拉科從衣櫃旁拿出行李箱,指間的魔杖揮動之際,衣櫃中懸挂着一套套如同陳列在成衣鋪裡的各色服裝,便順從地掙脫了衣架的束縛,将自己在空中折疊得沒有多餘皺褶後,有序地排着隊等待被收納進敞開的箱子裡。
逐漸從神遊狀态抽離出來的布雷斯啧了一聲,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那看似在專注于收拾行裝的室友已經瞥了床頭好幾回了。他不甚好奇地朝那個方向瞟了一眼,果然發現松軟枕頭一側露出了一角的某個小巧物件——這叫他還能怎麼評價呢?“相思成疾”一詞他早已說倦了。
自從被迫經曆了險些失去哈利的剜心之痛後,德拉科盯對方就盯得更緊了,簡直更甚于從前未能擺脫單身的那四年。而自诩觀察入微的布雷斯初時還未覺察出異樣,畢竟他早就習慣了室友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戀人身上的模樣,雖然較之往常顯得更加黏糊一些,但他都理所當然地将此歸咎為劫後餘生的副作用。
直至他某天由于睡前喝了一大杯水而中途起夜,被窗前那道靜默伫立在黑暗中的颀長身影吓得徹底驚醒,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借着壁爐尚未燃盡的微光他看清了對方捧在手裡的東西,那是哈利聖誕節親手做的禮物,而某人已經把那被仔細保護在木盒中的玻璃球在他面前顯擺過好幾回了,分明是平日裡輕易不肯從盒子裡拿出來的寶貝,此刻居然被托在掌心裡持續地輕柔摩挲着,仿佛試圖藉由這種單一的動作從中汲取到某種力量……
之後幾天布雷斯為了不讓自己睡得太沉,都會刻意在睡前灌下一杯水,而每次德拉科也雷打不動地站定在那扇望出去漆黑一片的巨大窗戶跟前。
唯一的目擊者故作驚奇地上去一問,卻僅僅得到“隻是做了個噩夢”這種敷衍的答案。
不過布雷斯又豈是這般容易對付的角色,于是他一封舉報信就寄給了能收拾、不、幫助他室友的對象,而此等善舉收獲到的回報則是——縱使待在遠離格蘭芬多塔樓的地窖深處,他也能不受阻礙地圍觀某對小情侶秀恩愛,可真是好人有好報呢。
“哈利,你的房間就在德拉科隔壁,當然你也可以直接住在小龍的房間。”納西莎沖着哈利俏皮地眨眨眼,秀麗的面龐靈動地傳遞着“我可不像西裡斯那麼死闆”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