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淬着鋒銳寒芒的劍尖觸碰到了那宛如夜色一般的衣料，就在它繼續往前開拓新的領地之時，旁側裡一股巨大的力道遽然朝劍身撞來，隻是它積蓄已久的勁頭卻沒這麼輕易被消耗殆盡，随着那力道往邊上一偏後，又裹挾着仍舊強勁的餘勢往下深深一紮！

血肉被利刃豁開的細微聲響還未及鼓膜，那道令德拉科恐懼萬分又恨之入骨的嗓音卻先一步傳至大腦——

“德拉科·馬爾福……你居然想殺我……”

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使得德拉科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伏地魔已經醒來，此時被面目猙獰的男人那雙紅得幾欲滴血的眼瞳死死盯着，後知後覺的畏懼才漸漸漫過心頭。

他立刻用力拔出長劍并向後退了一大步，但肩頭被留下了一個血洞的人自然沒有放過他的道理，隻見對方雙手一撐地面便借力坐起，那汩汩往外湧着血的傷口仿佛沒有對本人産生任何影響，男人僅僅是低頭看了一眼就忽地爆發出一陣開懷的大笑，狀若癫狂的樣子唬得德拉科又往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因為我殺了哈利·波特，所以你要替他報仇哈哈哈——真是感人肺腑的愛啊哈哈……”末了，終于笑夠了的伏地魔有些搖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直視眼前面露憤恨的少年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被餘光掃過的某個事物吸引了注意，他猛地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納吉尼被雪隐沒了一半的頭。

男人還挂着未盡笑意的臉霎時像被封凍了一樣，一雙詭異的紅瞳直勾勾地盯着那殘破的蛇頭，随即視線又尋着另一邊扭曲的蛇身而去，半晌才艱澀地輕聲喃喃道：“納吉尼……”

不待德拉科看清伏地魔罕見露出的落寞神情，對方便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眼底突然蒙上了一層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的暴戾，襯得那張本就異于常人的臉更加可怖——

“德拉科·馬爾福！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殺了我的納吉尼！”

男人周身籠罩的戾氣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不遠處的德拉科下意識地就想逃，他的求生本能告訴他必須盡快逃離眼前這個飽含殺意的危險人物，然而當他的腳剛準備邁開第一步時，他卻突然停住了動作——他為什麼要逃跑？還有逃跑的必要嗎？就算他拿着自己的魔杖，也不見得能在伏地魔的手裡堅持五分鐘，更何況哈利都已經……

頃刻間德拉科就下定了某種決心，掩在長袍袖擺裡的雙手攥緊了拳頭，迎着厲聲質問挺直了脊背：“是我殺的。”他的語氣依舊從容不迫，俊逸面龐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憐憫，“所以，你現在能體會到哪怕一點……我失去哈利的心情了嗎？”

“很好……那我就送你一程！讓你可以去陪你那見鬼的男朋友！”不論那是悲傷、失落、後悔或是孤獨，須臾的“軟弱”昙花一現般從伏地魔身上剝離得幹幹淨淨，他再度回歸到了生殺予奪、不可一世的黑暗君主模樣。

指望一個受後天各種因素加成的先天反社會人格會同别人共情，屬實是他狂妄了，德拉科略帶自嘲地想道。不過恢複了往日冷靜自若的人必然不會讓面部表情出賣了自己，他微微揚起下颌應允道：“可以。”

那姿态就好似在被家養小精靈問及是否要在咖啡中加牛奶，頗有些纡尊降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