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往對手的死穴上踩不啻于在刀尖上舞蹈,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然而這步險棋卻不得不走,畢竟被情緒控制住的人才最容易犯錯,否則即便是他能手持魔杖同哈利一起并肩戰鬥,想要制服一個頭腦清醒的黑魔王也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了……被牢牢束縛着上半身的德拉科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移動手腕的目标之上,隻要他手腕及以下能脫出桎梏……
另一邊,被蓋章“沒有教養”的伏地魔徹底舍棄了方才逗弄獵物般的姿态,有聲咒與無聲咒間斷組合成的淩厲攻勢,縱使是憑借着現役魁地奇球員的矯健靈活,哈利應對起來也仍然有些左支右绌。
“盔甲護身!”
險險避開數不清的第幾個惡咒後,對時間的流逝失去概念的哈利把自己整個人藏在了其中一個墓碑背後,一邊急促地大口喘息着,一邊掀起已經被浸潤的校袍袖擺——一道兩三英寸長的傷口赫然出現在右手前臂上,呈現出一種被利器切割後血肉外翻的形态,此時正緩慢卻不見止歇地往下流淌着溫熱的血液。
松開有些僵直的手指将魔杖換到了另一隻手,哈利略顯笨拙地用左手操縱着魔杖,試圖學着德拉科給傷口施一個治愈咒,但不确定是因為左手施咒過于勉強,抑或是治愈咒很難對黑魔法造成的傷害起效,蜿蜒而下的血滴把雪地砸出一個個小坑的速度并未變慢,他唯有換上他更熟悉的傷口包紮法,将早已松脫了一半的圍巾一把扯下,随後隔着校袍在手臂上用力地纏上了好幾圈。
當哈利打算靠着這座主人身份不明的墓碑休息一會時,那道陰魂不散的嗓音又遙遙地傳來:“哈利·波特居然躲了起來……你不是勇敢無畏、一往無前的格蘭芬多嗎?還是說……因為觀衆的反應不夠熱情,讓你沒有動力全情投入?”
無論是多年前被丢棄在孤兒院的湯姆·裡德爾,還是現如今勉強還保有人類模樣的伏地魔,始終不變的是他們對人性弱點的洞察。
甫一聽見對方喊話的後半句,哈利就感覺自己的心沉沉地往下一墜,仿佛要遵循着不可逆的地心引力跌進無盡的深淵。他努力按捺住心底泛起的慌亂,扭頭沿着墓碑的邊緣往德拉科的方位看去,思考着替戀人遠程提供魔咒防禦的可能。
就在他遲遲無法做出選擇之際,沒有得到回應的伏地魔耐心已然告罄,如同蛇類一般的發聲方式再度吊詭地響起,隻是這一回那嘶嘶聲卻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高亢:“那麼……我就讓這位幸運的觀衆給你好好鼓勁吧——鑽心剜骨!”
那熟稔而殘酷的咒語再一次響徹了整個荒涼空寂的墓地,哈利不及細想便朝德拉科揮出了一道鐵甲咒,然而或許是由于三人恰巧呈現出三角形的站位,亦或許是距離的增加導緻了防禦類魔咒效果的大幅衰減,被束縛在大理石墓碑上的少年竟然并未置身于鐵甲咒的作用範圍!
在遠處目睹這一切的哈利隻能眼睜睜地望着那道刺目的紅光沒入了德拉科的胸膛!
縱然德拉科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不過當那直擊靈魂深處的劇痛席卷全身時,他還是沒能抑制住自喉底爆發出的一聲慘叫,疼痛令他想把身體蜷縮起來,可粗砺的麻繩卻冷酷地鎮壓着他一切徒勞的掙紮,唯獨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膚被生生磨出了一條疊着一條的、漸漸泛出血絲的紅痕。
自幼錦衣玉食、備受寵愛地長大,德拉科時至今日未曾吃過這樣的苦頭,他憶起三年級時被那頭看人下菜碟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抓傷的事,雖然多少有些嘩衆取寵的表演成分,但不可否認那大概就是他人生中遭過的最大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