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堡通往禁林的路途幾乎都隐沒在一片黢黑中,唯獨被城堡窗邊透出的熹微火光映照着的時鐘廣場、廊橋兩側零星懸挂着的幾盞魔法燭台燈、以及露天空地上厚厚白雪反射出的瑩瑩微光照亮了哈利充滿未知的前路。
自雙腳踏上覆着一層積雪的草地後,哈利就把隐形衣收了起來并點亮了魔杖,但這點範圍的光照并不足以徹底解決他一腳深一腳淺的窘迫,環狀石堆一帶的坡度變化頗為任性,倘若不是平日裡沒少在這條小徑上往複,哈利毫不懷疑自己會在正式對敵前就先光榮負傷。
下坡前哈利習慣性地遙望了一眼另一側的小屋,緊緊合攏着的窗簾縫後沒有漏出一絲溫暖的燈光——海格還沒有回來……有些苦澀地咀嚼了一番這個惆怅的事實,哈利重新定了定心神,腳步堅定地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顯然諾特也對禁林裡種類繁多的危險生物頗為忌憚,才将交涉地點選定在禁林邊緣一帶的灌木叢中,否則超出了活點地圖的覆蓋範圍,他們必然無法在“勒索信”到來前就奪得先機。
事實上在貓頭鷹找到他之前,他們就已經制定好營救方案,而哈利本人也站在了校長辦公室裡,幸好校長辦公室與格蘭芬多休息室同在八層,諾特的貓頭鷹忠實地依照自動定位收件人的物種天賦①繞了半圈,在辦公室的窗邊找到了哈利——幸好鄧布利多沒有給窗戶設下禁止開啟之類的防禦魔咒,這是他收到紙條時内心唯一慶幸的事。
盡管早已提前知曉鄧布利多今晚不在霍格沃茨,不過他卻有着不得不親自去一趟校長辦公室的理由,哈利隔着鬥篷拍了拍被他塞得鼓鼓囊囊的校袍裡側口袋,得虧冬天的鬥篷長袍都厚實保暖,不然外人乍看上去多少還是會有些打眼。
随着距離地圖上的兩個小點越來越近,灌木叢後影影綽綽的人形逐漸映入了他的眼簾。哈利利落地收起了活點地圖,也不再刻意放輕腳步,坦坦蕩蕩地宣告着自己的前來。
不出所料,原本從前方隐約傳來的竊竊私語忽地消失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動靜随即取而代之,緊接着一個熟悉的嗓音便自濃密的樹影中響起,語氣極盡嘲諷之能事——
“哈利·波特……我們的救世主,你總算來了……”
言語間,那道修長的身影向着哈利的方向朝外走出了幾步,隻是仍舊謹慎地保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不甚明晰的月光傾瀉在兩人之間開闊的雪地上,卻無法穿透對方藏身其中的一片昏暗。
始終沒有露出真面目的綁架犯要求道:“現在……把你的魔杖扔過——”
“等等。”哈利擡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魔杖,那人果然警覺地停住了腳步,不過哈利并沒有要出手教訓對方的打算,“我沒有躲在黑暗中跟人閑談的習慣,所以……熒光照徹②!”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璀璨的光球就從冬青木魔杖的杖尖處騰躍而起,停在了同旁邊高大喬木的樹冠無二的高度,将兩人所處的這一方天地照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
遽然徹底暴露在明亮光線下的人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哈利則趁着這個機會成功鎖定了德拉科的方位,暗自松了口氣的他嘴角多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現在好多了。”
自覺被戲耍一番的諾特努力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有些惱怒地試圖挽回他狼狽的形象:“你——你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搬來救兵了,教授們今晚可是——”
“我知道。”隻見黑發少年很是淡定地點點頭,徑直打斷了來人的滔滔不絕,“教授們今晚恰、巧——都不在學校,我沒猜錯的話,有一部分應該是你們的功勞吧。”身兼鳳凰社職務的幾位教授剛好外出,就連一向作為副校長留守的麥格教授也突然不見蹤影,哈利回想起納威和布雷斯用硬币傳遞回來的信息,不着痕迹地壓下了心頭的些許不安。
仿佛被開啟了某種喋喋不休的機關,諾特很是有些與有榮焉地說道:“為了确保我這邊任務的順利完成,黑魔王今晚特意在多處安排了襲擊,鳳凰社和魔法部的人怕是要被溜得團團轉了,所以你也别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