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今天差不多了，哈利。”

哈利的視線還停留在黑發男孩那張蒼白的小臉上，蓦地聽見耳邊響起了鄧布利多溫和的嗓音，未及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托起，接着對方略微使勁一拽，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席卷而來——

他随着老人一道在黑暗中騰空而起、越飛越高，轉眼間兩人就重新踩在了校長辦公室的地闆上。

還有些恍惚的哈利不自覺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下來，為還沒亮起燈盞的屋内添了一層暗色的薄紗。

鄧布利多無聲地揮了揮手，周遭的幾盞魔法燈頓時照亮了整個圓形的辦公室，他走到慣常坐的高背椅邊上坐下，微笑着看向欲言又止的少年：“我想如果隻有幾個問題的話，我們應該還能趕得上晚飯。”

被對方猜中了心思的哈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回想起鄧布利多邀他來“觀影”的理由——“哪怕僅僅是再多了解敵人一點，即便是多麼細枝末節的小事，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救了我們自己”——他便也不再糾結自己的觀點是否過于突兀了。

“其實我本來隻是有過一些猜測……直到我看到您的這段記憶，我認為伏地魔極有可能就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①。”

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裡多了一抹驚奇：“反社會人格是什麼？”

原本是想向對方求證的哈利沒料到會先被反過來提問，隻好把聖誕假期裡自己從麻瓜懸疑探案電視劇中接觸到的名詞大概解析了一遍，因為他沒有系統了解過反社會人格的具體概念，轉述起來也免不了有些磕磕絆絆。

“我看電視劇的時候還跟德拉科一起讨論過，伏地魔的反社會人格究竟是先天形成的，還是後天形成的——現在看來，先天形成的論據十分充足，加之後天的成長環境影響……就成了我們知道的模樣了。”說到後面哈利不禁有些唏噓，即使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也不一定真的會淪為犯罪者，家庭環境、成長經曆、創傷事件等因素都可能是構成悲劇發生的重要一環。

但命運恰巧就在每一個分岔口都偏離了正确的方向，并最終導向了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劇，而這一切的苦果須得所有身在局中的人來承受……不知不覺握緊的拳頭頹然松了開來，作為被牽扯其中的一員，哈利既深感憤恨不平又倍覺無奈可悲。

一直靜靜聆聽的鄧布利多眼底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沒想到麻瓜對人類心理的研究已經到了這麼深刻的程度，看來有機會我也得好好補補課了。”假如他能早一點發現問題的症結所在而提前幹預……可惜他僅僅看到了表象，卻看不穿其下的本質。

随後師生二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哈利心裡還惦記着要跟德拉科分享自己最新得出的結論，于是在鄧布利多善意的提醒下先行離開。

然而少年所不知道的是，在那扇被他合上的閃閃發亮的栎木大門背後，一向身姿筆挺、精神矍铄的老人卻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氣力一般，整個人疲憊地倚靠在那張高背椅上，面上的每一道皺褶都浸染了濃重的怅惘。

許久，沉寂的辦公室内響起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自那一日在冥想盆裡了解到鄧布利多同少年時期伏地魔初次相遇的種種後，哈利總會隔三差五地被邀請到校長辦公室一同翻閱老人搜集到的相關記憶片段。

這讓哈利本就不富餘的閑暇時間變得更加捉襟見肘，就連羅恩都打趣他成功駕馭了赫敏同款的“腳下生風”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