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點了點頭，沖對面的赫敏和羅恩道别并收獲了倆人百忙之中抽空回給他的一個點頭後，率先拎起書包站起身，等德拉科也站了起來便十分娴熟地牽過對方的手。

德拉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兩道暗金色的眉毛，看向戀人的目光帶了少許調侃，畢竟哈利很少會在如此熱鬧的公衆場合主動展示出他們之間的親密。

讀懂了對方眼底的情緒，哈利像是不服輸似的，也挑了挑一雙英氣的眉毛，略顯倨傲的神态簡直将昔日的馬爾福小少爺模仿了個十成十——看到别人秀恩愛，他也想秀了，不行？

當然可以，德拉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從善如流地被黑發少年牽着往禮堂大門走去。

一直往上的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哈利是在思考着如何開口，德拉科則是出于不打斷對方思緒的考量。

及至踏上了空空蕩蕩的八樓，哈利終于在這一片賓至如歸的冷清寥落中打破了持續一路的默然：“……我知道了我父親他們同斯内普教授交惡的原因。”

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的德拉科甚至沒有去看對方，隻是專注地往前邁着步子，扮演着一個完美的傾聽者。

然而哈利顯然沒有滿足于此。

“德拉科……你有過哪怕一秒……不以自己的父親為榮嗎……”

站在那堵空白牆面前的德拉科頓住了身形，他停下了準備開啟來去屋的步驟，眉眼間染上了一絲晦澀，他側過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哈利：“有過，也不止一秒。”

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同他所向往的光明背道而馳的食死徒時，當他迫于家族的立場而不得不站在哈利的對立面時，當他……不止一秒，乃至很多秒，他打心底裡不以父親為榮——不過幸好這一切早已算得上是過去式，他不必再困囿于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的境地。

說完，德拉科熟練地在白牆前來回踱步，待那扇光滑的大門浮現出來後，他朝着面帶了然的哈利伸出了一隻手。

哈利自是清楚那些德拉科未曾宣之于口的掙紮，對方不必明說，他也不必細問，這是他們彼此間的心照不宣。他緊緊地握住了那隻修長有力的手，一起走進了裝潢一如往日的有求必應屋。

随後在壁爐溫暖明亮的火光中、在柔軟舒适的燈芯絨沙發和毛絨抱枕的陪伴下、在雪松淺淡氣息和洋桔梗清幽暗香的環繞中，哈利把困擾他一整天的那段往事娓娓道來。

末了，在德拉科滿含鼓勵的眼神中，哈利猶豫地道出了他最糾結的疑問：“我最後勸西裡斯向斯内普教授道歉……但我其實有點後悔，我作為一個後輩，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逾矩？”

“沒有。”德拉科輕輕地撫了撫懷裡人一頭蓬亂的短發，口吻不容置疑地阻止了對方的自我懷疑，并在那雙翠綠眼眸遲疑地看過來時補充了力證：“身為我見過的最善良勇敢、最有正義感的人，你要是沒說這種話，我都要懷疑你被施了奪魂咒了。”

見對方被逗得露出了些許輕松的笑意，德拉科才沉聲正色道：“哈利，你沒有做錯，錯的是這種不該被姑息的霸淩行為……我很遺憾，我……曾經也是作惡的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