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歡迎歡迎。”照舊笑得和藹可親的鄧布利多看着陸續走進他辦公室的哈利四人，伸手示意這些面帶疑惑的孩子坐在他對面并排的四張扶手椅上，“快請坐吧。”

四張椅子的外形完全一樣，都是毫無違和感的深紅與墨綠的巧妙搭配。待四人坐下後，鄧布利多又一揚手，分别在每個人面前的桌面上變出了一杯蜂蜜檸檬茶，“你們大概很好奇我這次為什麼會讓你們四個人一起來吧？”見四個孩子遲疑地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笑容也随之加深了，“關于你們在信中提到的無法定奪那個問題——我的意見是，不建議公開。”

聽到銀發老人的回答，哈利不禁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這個問題從昨晚收到麗塔的來信後就一直困擾着他，縱然理智告訴他将食死徒的名單公之于衆更能徹底打擊伏地魔的勢力，可另一方面情感卻在狠狠地撕扯着他，一旦他在“馬爾福”與“食死徒”之間畫上了等号，對德拉科的傷害可謂是毀滅性的……他想起中午在有求必應屋裡，臉色慘白的金發少年在猶豫了幾分鐘後，毅然地對他說會尊重他的選擇。當時哈利能清晰地感知到胸口傳來的仿若撕裂般的疼痛，德拉科明明可以仗着戀人的身份請他對馬爾福家網開一面，即便他最後或許不會答應，至少也是一種嘗試，但向來不願他為難的德拉科卻沒有開口，哪怕隻是嘗試……

羅恩和赫敏的臉上都顯出了困惑的神情，就連對自我表情管理有着嚴苛要求的德拉科看上去也有些不解。

“你們聽說過‘窮寇莫追’嗎？”老人湛藍色的眼睛裡沉澱着一股讓人不自覺想要信服的睿智，看到赫敏頓時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又笑着往下說，“隻有格蘭傑小姐聽說過，那我可以稍作解釋，這個策略出自中國一本叫《孫子兵法》的著名軍事著作，意思是不追無路可走的敵人。”

聞言德拉科立即就明白了鄧布利多的用意，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欽佩，盡管先前他對面前這個糟老頭子懷有不少偏見，但随着接觸的機會增加，他也逐漸看懂了對方将心機謀略都隐匿于裝瘋賣傻表象之下的行事風格。

“無路可走？這是什麼意思？”羅恩看了看左手邊滿臉寫着贊同的赫敏、正前方别有深意的校長，又轉頭看向坐在他右邊的哈利，終于欣慰地在好友那雙邊緣呈現出些許墨綠的眼瞳裡看出了同自己一樣的迷惘。

這種時候自然得由常年擔任科普講解員的赫敏來加以說明：“簡單地理解，就是指當敵人沒有退路時，更容易孤注一擲、奮起反撲，反而會對我方造成比預想中更大的傷害。”

牆邊細長腿桌子上擺放着許多稀奇古怪的銀器，沿着各自的軌迹不斷地旋轉着，不時噴出一股股白色的煙霧，間或還會發出銀器碰撞的清脆叮鈴聲，而這一聲也将哈利從沉思中驚醒：“您的意思是一旦公布了這些食死徒的名單，就會讓他們因為沒了退路而徹底倒向伏地魔？”

鄧布利多贊許地看向哈利：“正是這樣。孩子們，我們不妨猜猜看這些在伏地魔複活之後才被召集起來的下屬裡，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忠誠于他的呢？”

聽了這話哈利漸漸陷入了回憶，那晚在小漢格頓伏地魔說聞到了愧疚的臭味，可在他看來，那些哆嗦着把臉深深藏在兜帽裡、匍匐在地上親吻伏地魔袍角的食死徒們，與其說是愧疚不如說是恐懼更為貼切，他們害怕伏地魔會追究他們的怯懦與背叛，就連主動找上門的蟲尾巴也不過是為了躲避昔日好友的報複而尋求伏地魔的庇護，哪有一絲一毫的忠誠呢？思及此他堅定地搖了搖頭：“一個都沒有。”

在哈利和鄧布利多的對話過程中，德拉科一直安靜地聽着，全程低垂着眉眼，宛如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