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但這裡感受到的隻有潮濕與粘膩。
狹小而逼仄的空間内,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被完美的掩蓋了。
在這小小的陰影裡,在這不算大空間内,在這一片擂缽街中,永遠的被埋葬。
鹿島三繪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僵硬的雙手,微微顫抖的身體,以及劇烈跳動的心髒。
啊,我在害怕嗎?
在考慮到那個結果的瞬間,或許她就已經在退卻了。
“啊啦,這就被發現了嗎?”長相怪異的男人絲毫不在意凝重的氣氛,轉而賤兮兮的開口。“還挺敏銳的。”
“還不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想掩蓋嗎?”主位的男人調侃着站起了身。
“什麼意……”中原中也不安的下意識側頭看了鹿島三繪一眼,然後又迅速轉回去,盯着主位上的男人看。
中原中也不由的抿了抿唇,那是他第一次在鹿島三繪的臉上讀到恐懼兩個字。
不好的想法已然在他内心出現了。
主位的男人提起麻袋,原本看起來就空空的袋子就顯得更小了,重量也不像是裝着一個人的樣子。
“那個,什麼,叫……哦對,秀子的,死活都不願意告訴我你們的據點呢。”
男人苦惱的點了點額頭,像是什麼教育不聽話孩子的家長。
“她啊……可吃了不少苦頭。”
随着男人話音落下,麻布袋被倒了過來,一雙帶着幹涸血迹的雙腿就這樣直直的落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那雙腿上還穿着不太合腳的鞋子。
“不過還好有個出手大方的買家,這雙跛了的腳就還給你們好了。”
“反正也賣不出幾個錢。”
男人毫不避諱的大笑起來,連帶着其他人也在不斷的竊笑着。
兩人僵在了原地卻沒有人有想要動手的想法,似乎都在等待着鹿島三繪和中原中也崩潰的那一刻來臨。
就因為他們是小孩子嗎?
人口拐賣,器官販賣,毒品銷售,軍火走私,擂缽街混亂的環境早就不适合他們生存了。
不斷的,不斷的,有窺伺的視線攀附上來,妄圖在羊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大家都在等着分食他們的那一天。
大家都在等着他們被分食的一天。
“你們!!!”
中原中也周身的空氣都因為他的憤怒而劇烈波動起來,即使有再多的猜測也在那雙斷腿出現後變得清晰起來。
鹿島三繪看起來像宕機了,但腦中的思緒卻清晰又混亂。
要是早點發現她不見了的話……
是我的錯,才會變成這樣的……
她不是沒有見過被食人鬼啃食的七零八碎的屍體,隻是那時候她面對的是鬼而已。
報仇,要給秀子報仇才行。
殺了他,殺了他們。
而現在鹿島三繪面對的是一個人。
她能毫不猶豫的斬鬼,那現在她能毫不猶豫的殺人嗎?
他們是人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嗎?
鹿島三繪原本僵硬的身體晃了晃,日輪刀也不知何時被她握在了手裡。
“别讓他們任何一個人跑了。”鹿島三繪說着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平靜的有些可怕。
腳輕輕的擡起,然後重重的落下。
在腳掌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就能感知到空氣中多了一股無形的力量,讓人不由得想要彎腰伏底姿态,冷汗也蹭蹭的往外冒,連站在鹿島三繪一旁的中原中也都不免的感到了一絲壓力。
溫柔的人生氣往往是最可怕的,不是嗎?
“嗯。”中原中也張嘴短暫地回複了鹿島三繪一個音節,然後往後一跳将手附在了牆體上面,用着碎石和磚将窗戶牢牢封住。
這個原本是用來解決鹿島三繪和中原中也的地方,現在已經成為了困住他們的牢籠。
人群躁動不安着,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朝他們兩人這邊沖過來,企圖打斷他們的動作。
可惜在接近鹿島三繪的一瞬間就被未出鞘的日輪刀給抽飛。
她沒有控制力道,有些被甩飛後深深的嵌到牆壁裡,直接昏死了過去。
而中原中也,其他人就更接近不到了。
“在害怕什麼,她也不過是個異能者小孩不是嗎?”
“有我在,還有什麼可退縮的。”
主位男人的話語格外的自信,像是有什麼還未拿出的底牌。
他的話卻讓鹿島三繪有一種詭異的置換感,好像他們才是那個被害者,而鹿島三繪才是那個惡人。
讓鹿島三繪沒想到的是在主位男人擡手往空中一握時,她的視覺消失了。
像是眼睛上被蒙着一塊密不透光的布,雖然睜着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
封印視覺的異能?
還是封印五感的異能?
“世界上可不止你們兩個異能者哦。”那個長相怪異的男人開口。
“你要不求饒吧,你求饒以後告訴我們羊藏到哪裡了,我留你一條性命。”
“畢竟你的臉和身體看着真不錯,活着會比死了賣的價格更高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