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覺得,自己一家人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她正要與自己的父皇好好說話,卻見他們都是一臉嚴肅。
武則天不知從哪兒得的消息,對李令月道:“太平,本宮聽人說,昨夜驸馬并未留宿公主府?”
李令月收斂了笑意,道:“果真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母後,母後,與薛紹成親不過事從權宜,感情的事情急不得,總要給女兒一些時間。”
武則天搖了搖頭,“你可知,吐蕃的人尚未離開長安,他們聽說你與驸馬有名無實,認為我大唐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已經蠢蠢欲動。”
“什麼?他們好大的膽子!”漠北那些個民族,在大唐眼中不過蝼蟻,若非此刻形勢不穩,怎會懼怕他們,“母後,這分明是他們的借口!”
李令月覺得有些委屈,卻不知該如何。
武則天自然知道這件事本就不是太平的錯,可到底還是讓吐蕃抓住了把柄。
太子李賢見自己的小妹眼中滿是不甘,上前一步道:“父皇,母後,兒臣願意領兵出征,擊退吐蕃!”
“賢兒!”李治還未開口,武則天便嚴厲道:“你是太子,你父皇身子不好,朝中許多事情都要你來代為處理,你怎可在這個時候離京?”
李賢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天後,他深知自己的母後不願自己管理朝中事務,今日怎麼會說出讓自己處理朝中政務?
不等李賢想明白,隻聽武則天繼續說:“我與你父王已經挑好了主帥的人選,此次攻打吐蕃,英王李顯為洮州道行軍元帥,統領南路軍,相王李旦為涼州道行軍元帥,統領北路軍。你們兵分兩路,勢必要擊潰吐蕃叛軍。”
“什麼?”李令月與李賢同時發出驚呼,相王膽小怕事,英王庸庸碌碌,他們二人如何能領兵打仗。
雖說隻是讓他們坐鎮軍中,諸多事宜還是由手下臣子處理。可一旦戰敗,還是會危及皇子性命。若是兵敗被俘,即便想派人增援,也少不了會投鼠忌器。到那時,隻怕大唐會受制于人。
他們要是勝了,到時候聲望大增,隻怕又要影響太子之位。
李顯與李旦雖畏懼,卻也隻能戰戰兢兢地領命。而李令月與李賢對視一眼,已然知道了自己母後的用意。
這般安排,擺明了要針對太子。天後想要借此機會打壓李賢,讓他無法與自己分庭抗禮。
自己的父皇也在場,他沒有反對,便是同意了。
想到這,李賢行禮道:“父皇母後思慮周全,兒臣等望塵莫及。”
他心有怨言,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
比起自己的父皇母後是否要借此機會打壓太子,李令月更擔心另外兩個哥哥的安危。他們三人都是自己的親哥哥,李令月雖不喜歡他們和婉兒走得太近,卻也不想他們陷入危險。
眼見着他們已經跪下領旨,李令月也隻能木然地跟着跪下。
見自己的幾個孩子都這般順從,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看向太平,問道:“太平,婉兒可随你一同回宮了?”
聽天後叫自己,李令月才回過神,“母後,我才離宮,府上有許多雜事我從前未曾處理過,想要上官姐姐在我府上住幾日,替那些婢女打個樣,也好叫她們往後知道該怎麼做事。”
武則天聽了,隻是寵溺道:“從前你不喜歡做文章,便要婉兒替你寫,現下府中雜事也要婉兒替你處理。若沒了婉兒,你這公主還當不當得?”
李令月心中擔心自己的幾個哥哥,隻能勉強笑道:“隻許母後使喚上官姐姐,我便不能了嗎?”
“天家的事便是她分内的事,你要她去你府上處理些雜事倒也不打緊。隻是,本宮這還有許多奏疏要處理,你得早些把她送回宮中。”
其實,這些事并非一定要婉兒去處理,但天後隻覺得婉兒不該與太平走那麼近。
從前婉兒為了權勢,與太子、英王走得近些,天後都看在眼裡,但她隻當那是小聰明,并沒有這麼不安。
英王與李賢是皇子,手中還有些權力,有朝一日或許還能繼承大統。而太平隻是公主,手中并無實權。婉兒與太平交好,天後本不該擔心。可她也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