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蒙上了蓋頭,李令月心中還有一絲緊張。不知怎的,婉兒扶住了她,她便覺得十分安心。
透過那蓋頭,李令月瞧見了婉兒的手,她輕輕握住,道:“多謝上官大人。”
婉兒小心翼翼地扶着李令月上了喜轎,看着轎簾落下,婉兒有些發愣。聽着喜娘高聲喊了句“起轎”,婉兒這才回神跟了上去。
紫蘭殿到興安門并不近,但婉兒卻覺得,這路似乎有些短。她還沒意識到今日太平真的要出嫁,就已經走到了宮門口。
驸馬同樣穿着喜服,細細看來,這人在人群中瞧着也算出衆。雖說皇家子弟的婚禮少有因為情愛促成,可見着薛紹,婉兒就是有些厭惡。
婉兒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澀,明明是李令月要嫁給她,李令月都不厭惡,自己厭惡薛紹做什麼。
薛紹已經在外頭等了許久,見着公主的轎攆姗姗來遲,薛紹忙下馬迎接。
百姓都等着見一見天後最寵愛的太平公主,可公主在轎攆之中,哪是他們能見到的。倒是有人一眼瞧見了跟在轎攆旁的上官婉兒,婉兒額間的紅梅襯得她眉目如畫。
自太平公主替婉兒畫上紅梅之後,宮裡宮外的女子都開始紛紛效仿,可她們貼上的花钿總也比不上李令月親手繪制的紅梅。
如今婉兒行走在街上,對比更加鮮明。
即便受過黥刑都這樣好看,沒有人知道,從前的婉兒有多明豔。
婉兒聽着身後的唢呐聲,一步步走到了興甯坊的公主府。
薛紹上前一步,本想着按規矩扶公主下轎攆,不曾想李令月自己掀開了轎簾,道:“上官大人,還不過來扶着本公主。”
喜娘正要開口,可公主都這麼吩咐,她隻好噤了聲。
婉兒見薛紹的手僵在半空,她上前一步,扶住了李令月。
進了公主府的正廳,喜娘喊着要拜天地時,李令月還算配合。可到了夫妻對拜,李令月隻是轉身面對薛紹,卻不曾低頭。
李令月冷笑道:“我堂堂太平公主,怎能對薛紹一介臣子行禮?”
喜娘忙賠笑道:“公主所言極是,您是金枝玉葉,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薛紹咬了咬牙,隻能俯下身,對着李令月行禮。喜娘見此情形,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喊那句“禮成”,還是婉兒眼神示意,她才高聲喊了句“禮成”。
好在公主府内的情形外頭的百姓瞧不見,不然這位驸馬爺隻怕要成長安百姓的笑柄。
禮成之後,婉兒扶着李令月往新房去,薛紹在外頭招呼賓客。薛家人臉面上不好看,卻還是要把表面功夫做足。
公主府内張燈結彩,雕梁畫棟極盡奢華,一看便知天後疼愛公主。婉兒扶着李令月過了連廊,到新房門口,梅香卻止步不前。
婉兒雖有疑惑,卻隻能往前走。
新房内,龍鳳花燭明晃晃的,床前擺着合卺酒,大紅的床單上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
她堂堂太平公主,薛紹也配?
李令月有些厭惡地撥開床上的幹果,轉身坐了下去。婉兒正欲告退,卻被李令月拉住。
李令月透過蓋頭,瞧見婉兒的手。她拉住婉兒的手,輕聲說:“上官姐姐,你不替我掀蓋頭,難道要那什麼薛紹來?”
婉兒怔了一下,心跳不由得加快。可想到禮法,又不得不說:“公主,薛紹是驸馬,本就該他替您掀蓋頭……”
李令月的手收緊,她十分認真地說:“上官姐姐,這蓋頭我不許旁人碰,我隻要你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