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大雨滂沱,仿佛水中澤國。而車子就像一個小小的世界,把他和林曦,與外界的風雨隔絕開來,平靜而安甯。
謝墨白回過神,趕忙再去翻運動包,又從裡面抽出一件運動外套。蓋在林曦身上,聲音有些沙啞,道:“先披着吧。”
林曦發現,謝墨白神色有些異樣,突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她面色微微泛紅,手攥了攥那件運動外套。
幹幹淨淨的外套,還帶着降真氣息,清涼而飄渺,這是謝墨白慣用的。整個空間内,仿佛都充滿着謝墨白的氣息,緊緊的将她包圍。
林曦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打破這古怪的氛圍:“幸好我沒有瞎出主意,讓小謝總也換上 IT套裝。”
她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思緒都不那麼清晰了,“也幸虧小謝總喜歡穿西裝,我們還能有一件外套遮遮雨。”
林曦低頭笑了笑:“這恐怕是我用過最貴的雨傘了。”
謝墨白把運動服遞給林曦後,一直别過臉,将目光停留在車窗外。此時,聽到林曦開口,他才扭回頭。
林曦的頭發已經擦過,不再滴水,但是半幹不幹地,貼在臉側。大概是因為,雨水沖刷掉了暗色的粉底,林曦又用紙巾清理過,此時皮膚恢複了白皙細膩,甚至還帶着一絲跑動後出現的紅暈。
謝墨白又想将臉扭開了。他蓦然一閉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這才盡可能平靜地道:“抱歉!讓你陪我出來受苦了。”
林曦好笑道:“小謝總你啊,還真是嚴于律己,寬于待人。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我來檢讨,作為助理,為什麼沒有随身帶好傘嗎?”
她的心情,略平靜了一些,也能繼續笑着調侃道:“既然我也沒有考慮周全,小謝總更不必自我反省啦!“
林曦把運動毛巾遞過去:“小謝總也擦擦頭發吧。”
謝墨白不再說話,拿毛巾擦掉頭上和脖子上的水珠。他不自然地扯扯領帶。
林曦見狀道:“把領帶取下來吧。都打濕了,戴着也是受罪。”
謝墨白聞言,動作微微一滞。
他修長蒼白的手指,和暗紅色的真絲領帶,對比鮮明。謝墨白抓住了已經有些歪歪扭扭的領帶,将它緩緩地扯下。猶如一抹紅痕,慢慢地蜿蜒過,他那白皙修長的脖頸。
謝墨白又好像去除了某種枷鎖。他動作陡然加快,随手将領帶向車後扔去。和那件外套一起,脫下的衣物,淩亂地散落在車子後座上。他繼續不疾不徐地,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
林曦心中一跳。謝墨白明明目光低垂,神色清淡。但他喉結上的皮膚,似乎因為剛才雨水的刺激而輕輕戰栗,發出微微地顫抖。清俊男子,整個人陡然顯得脆弱而迷亂,帶着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這時,謝墨白向林曦看去。他面上的紅暈更深,身上搭着自己的運動外套,整個人倚靠在車背上。
林曦迎向謝墨白的目光。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那雙眼睛常常過于冷淡平靜,有如白水晶裡鑲嵌着兩丸黑玉髓,剔透似琉璃,但也帶着俯視人間的無機質感。
但是,林曦很少因此心生懼怕。因為,那雙眸子看向自己時,目光似乎染上一抹溫和的暖意。
可是此時,謝墨白的目光如濃墨、如漩渦,如冰山融化為一泓春水。既有千言萬語,又有隐忍掙紮。她覺得那目光綿綿密密,猶如千千繩結,向自己罩了過來。
謝墨白的嗓音帶着一種異樣的沙啞,渴望地看向身側的女子,“林曦……”他修長而微涼的手擡起,似乎要俯身碰觸女子的面頰。
而就在此時,林曦突然向右側過身。她快速抽出一張紙巾,捂着鼻子,小小的打了一聲噴嚏。
謝墨白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極力恢複克制。他一邊輕聲道:“是不是有點着涼?”一邊毫不拖延地發動了車子。
林曦也從迷迷蒙蒙的氛圍中回過神來,小心催促道:“小謝總,我們回集團吧。”
謝墨白的聲音很輕,但卻并沒有給林曦回旋的餘地,直接說:“先送你回家,我再自己回集團。”林曦淋了雨,早點讓她回去休息。
此時,雨勢稍減,但仍未停。雨刷不停的擺動,擦去面前玻璃上的霧氣。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唯有雨聲和汽車行駛的聲音交響,也是一種别樣的靜谧。
謝墨白直接開到了擁翠瀾園,這裡是林曦的住處。車停在了地下車庫,他看着林曦下車,細心提醒:“洗個熱水澡,然後喝點姜湯。如果不舒服,給我發消息。”
林曦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邀請:“小謝總,上來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