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墨白的求教,謝立言也沒有辜負兒子的期待,他看着眼前的兒子,如同芝蘭玉樹,拍拍謝墨白的肩膀道:“母子關系和夫妻關系是不同的。”
謝立言極為深刻的道:“母子關系,天生就帶有教導和規訓的色彩。而夫妻之間,至少在理論上,應該是平等的。夫妻關系,未必有母子關系那樣可靠,但一定更加親密。”
他現身說法,輕松道:“老太太如果經常對我的着裝,管頭管腳,我肯定不樂意。但是你媽媽替我打理好出門的衣物,我沒什麼意見,甚至也已經習慣了,這是夫妻之間的溫馨。”
“同一件事情,帶來的觀感截然不同。是因為,和人的關系是不一樣的。”
謝立言直接給兒子一條判斷标準:“所以,不要一開始就忘下論斷。覺得自己将會受制于人。”
他建議道:“墨白,為什麼不試試呢?人的感受是不會作假的。等到真的經曆過,你就會知道,到底是心甘情願,還是不情不願。”
謝墨白的肩頭微微的放松了。爸爸的建議很中肯,也很可行。
他不露聲色地道,“最近去見了蔣小姐。因此很有感觸。”
“雖然隻有短短半天,但我已經發現,蔣小姐喜歡的内容,我并不感興趣。”謝墨白吐了一口氣,“對我來說,簡直是一場煎熬。”
他苦惱地道:“一想到,結婚以後可能,可能要處處考慮、遷就妻子的喜好和心情。因此,不得自由。”
謝墨白憂慮地說:“我難以接受。”他心思隐忍,即使在父母面前也很少主動吐露心聲。
這次難得地道:“我實在不想再多一個人,來對我進行約束,也擔心将來不能和爸爸一樣,成為一個好丈夫。”
謝立言對于兒子的感情生活,并不那麼關注。但妻子給兒子安排相親,他也是知情的。如果是因為這個,倒也說得通。
他看着兒子滿腹心事的模樣,難得玩笑道:“墨白,比起結婚之後可能受到約束,你更擔心的,難道不應該是,能否抱得美人歸?”
謝立言笑着道:“人家蔣小姐,沒看上咱家。”
謝墨白并不失落,“也好,我和蔣小姐沒有緣分。”
謝立言笑着提點道,“而且墨白,你恐怕有些誤解。”
他輕飄飄地道:“如果有感情,大概率不會因為要包容妻子,而感到委屈。”
他的聲音帶着看透世事的清醒和冷漠:“反之,如果沒有感情,那就根本無需在婚姻家庭中退讓。”
謝墨白擡起頭,看着父親,這是他從未考慮到的角度。
謝立言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杯子,極為疼愛地看着謝墨白。自己的兒子,從小小一團的嬰孩,漸漸長大,又如此的鐘靈毓秀、玉質蘭璋。
謝墨白是謝氏夫婦愛情的結晶,是他們的獨子,是他們血脈的延續,是他們輝煌事業的繼任者。他是在父母全心全意地愛護、期冀與栽培下長大的。
謝立言對着兒子慢聲道:“促成一段婚事的達成,離不開兩個條件,感情和利益。”
“對于我們這個圈子來說,我和你媽媽這種情況,反而是少數。我們先有了感情,才會在一起,生兒育女。”
“我們有着共同的利益,集團和你。因此,絕對可以互相依靠和信任。這就已經有了最堅實的基礎。”
“因為有感情,所以會互相心疼體諒,甘願彼此包容,這就避免了嫌隙的出現和加深。”
謝立言極為自得地道,“我認為這是最好的婚姻狀态。這也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謝墨白不自覺的面露歆羨:“您和媽媽,确實很幸福。”
謝立言接着說:“但對于絕大多數夫妻來說,他們的婚姻,可能達到了其中一個條件。”
“特别是對于我們這個圈子來說,大部分夫妻的結合,是為了利益。”
他笑着道:“也不是說完全沒有感情,但是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強強聯合,共同獲得更大的利益,孕育後代,将财富和家業傳承下去。”
謝立言并不鄙視和反感家聯姻,而是很理解地道:“如果能慎終如始,這也是一個穩妥的選擇。”
謝墨白點點頭,其實在他身邊,這種情況才更常見。老一輩且不提,就算他的好友鐘沂,也早就表示,将來的婚事會接受家族的安排。
謝立言見多了世事,語重心長地道:“這種情況,想要達成婚姻,很容易,但想要要長久維持,卻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有太多的聯姻,最後以雙方反目而結尾。也有不少夫妻,他們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隻是仍舊披着一層光鮮亮麗的外皮。
謝立言感慨,“這就是先易後難。需要極為可靠的利益綁定,和高度的家庭責任感。”
他稍稍感慨了片刻,接着道:“還有一種婚姻,隻有感情,沒有足夠的共同利益。”
這一點都不需要父親來提點,謝墨白就極為冷靜地開口:“沒有物質基礎的婚姻,就如同窯頭土坯、空中樓閣。”
謝立言見此,知道兒子心裡有數,也就無需自己再細加分說。
他帶着疼愛的笑意,“墨白,人與人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和認知。我覺得和你媽媽的婚姻,極為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