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詢問謝墨白,是否不想接管國昌。
謝墨白神情淡淡,道:“說起來,可能會惹人笑話。有很多人都想進入國昌。”
林曦笑着指指自己。謝墨白微微笑了,但唇角的弧度又很快消失,繼續說,“但如果我是不想進國昌,是不是顯得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沒有吧。”林曦道,“每個人最在意的東西都不同。比如說世界上有些人,并不在乎是否能夠取得什麼成就,隻想快樂安逸地度過一生。當然如果他有這個條件和運氣,這樣選擇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她看着謝墨白,說出自己的感受:“隻是我覺得,小謝總并不是這樣的人。你把明光打理的很好,不是嗎?”
謝墨白似有觸動,看着林曦,慢慢剖析自己的真實想法。
“也許我反感的,并不是進入國昌工作。明光是我創建的。雖然沒有絕對的自由,但是大體上,我還是可以選擇自己想要做的項目、自己看好投資的方向。”
“但是國昌,從上到下,都充滿了爸爸媽媽的印記。”謝墨白終于說出心聲,“其實我懼怕的,是終究還要踏入他們給我規劃的人生道路。”
“那麼你呢?林曦,如果你是我,會怎麼選擇?”謝墨白問道。
林曦很直白地回應:“我爸媽,可沒有這個能力來約束我。如果換位思考……”
她也坦誠自己的看法:“其實我不太會,為了反對而反對。我會先想一想,他們給我劃定的路,是不是我想要走的?
林曦又解釋道:“可能我的愛好比較廣泛,能接受的範圍也大吧。所以選擇的餘地就相對較多。做投行可以,做集團助理也可以,甚至如果有其他合适的機會,也是可以的。”
“工作對于我來說,是安身立命的資本。在哪個行業或許領域工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做得好還是做不好,能不能展現能力,赢得尊重。”
某種程度上來說,林曦這種人很容易适應環境但相應的,由于缺乏執着和狂熱的愛,很難在某一條道路上走到登峰造極。
“但是,我的一個朋友就不同了。她明明白白的喜愛服裝設計。也不能想象,以後要進入家族企業,一直從事一份自己不喜歡的工作。”
如果真的不能接受,何必痛苦地勉強自己。所以,林曦以前才會鼓勵孟纓走自己的路。
“所以小謝總你呢?是哪一種?亦或是介于兩者之間。”林曦最後問道。清楚的自我認知,非常重要。
謝墨白和林曦提起往事,道:“現在想起來,我的專業是爸爸媽媽選的。我的興趣愛好,其實也不是自己發現的。謝家人喜歡國學,喜歡書畫,日常會烹茶熏香。”
“而小時候,我羨慕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喜歡油畫,我也跟着學着畫油畫。”他自失一笑,“于是,這些……都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林曦一針見血的問,“那麼小謝總你讨厭這些嗎?比如說,讨厭花費時間精力去慢慢的煮茶品茶,去描描畫畫?”
謝墨白搖頭道:“沒有,我不讨厭。我也喜歡慢慢的煮一壺茶和朋友一起共品。其他也一樣。”
林曦于是道:“有些人,能決定你會去接觸什麼東西。但其實真正讓你喜歡上那些東西的,還是你自己。”
謝墨白收回看着風筝的視線,目光看向林曦道:“你是想說,雖然是父母安排我進入國昌。但隻有我自己能決定,是否喜歡并繼續這份工作?”
林曦點頭。謝墨白卻并沒有被安慰道,“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我對進入國昌,已經沒有那麼抵觸排斥了。”
聽謝墨白這樣說,她是高興的。笑着道:“小謝總能這麼想,實在太好了。人在這個世界上,哪能處處都不肯妥協呢?所以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小謝總為什麼不開心一些呢?”
“有些事情可以妥協,有些地方卻很難。”謝墨白盡力克制,但聲線仍然略有了一絲波動,“國昌是爸爸媽媽的心血,他們把國昌交給我,但他們卻不允許,我去追求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他眉間郁郁道:所以我開心不起來。”眸色複雜難辨,透過金絲鏡片,深深看着身旁相伴的女子,“林曦,我開心不起來了。”
不像訴苦,不像求助,就像帶着濃重的悲哀,客觀陳述一個事實。
林曦剛想開口,二人突然聽到咔嚓的拍照聲。謝墨白将手中的線軸遞給林林曦,說,“我去看看。”
是兩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都背着畫闆,顯然剛才在拿手機拍照。謝墨白神色不渝,但仍保持着禮貌道:“你好,兩位同學。我和我朋友并沒有允許你的拍照。麻煩請把照片删除。”
兩個男生沒有抵賴,隻是很陽光活潑的道,“這位帥哥,你女朋友這麼漂亮,和你太配了!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找一些靈感。”
其中一人,指指身上的畫闆道:“我們是美術系的學生。”
聽到美術系學生幾個字,謝墨白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冷淡地道:“請立即删掉照片,否則後果自負!”
兩位男生試圖求情糾纏,林曦已經收了風筝走過來。她倒沒怎麼生氣,隻是說:“兩位同學,我們不是什麼公衆人物,不接受拍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