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夫婦見兒子回來,也十分高興。一家人齊樂融融地用了午飯。
下午,謝立言鋪開一張雁皮銀粉宣紙,準備做畫。
謝立言準備畫的是墨蘭。他以前擅長山水寫意。
顧幼岚原名顧幼蘭,蘭花的蘭。隻是她嫌這個名字不大氣,後來改成了山風岚。但是謝立言卻愛屋及烏,常畫蘭花。于是慢慢地,在畫鳥一道上,也頗有造詣。
謝家人的習慣,在謝墨白身上體現得也很明顯。
比如謝家客廳,靠着落地窗,擺了一處長條茶桌。可以烹茶,也可以鋪紙作畫。謝墨白創建明光之後,在辦公室裡,也習慣性地擺了一張茶桌。
此時,天氣漸暖,陽光明媚。一家三口難得都有休閑時光,都聚在茶桌之前,共享天倫之樂。
謝立言執筆作畫,輝毫落筆,顧幼岚和謝墨白在一旁安靜相陪。
謝墨白看着父親畫作将成,道:“和咱家客廳擺的蘭花有些相像。”入冬之後,謝家室内擺放的蘭花,已經由建蘭換成了墨蘭。
又端詳片刻,謝墨白道:“但又有些鄭思肖的意蘊。其葉蕭疏,分合交叉,俯仰錯落,剛勁挺拔。”
顧幼岚也跟着欣賞畫作:“鄭思肖鐵畫銀鈎,氣勢雄健。我卻更喜歡你爸爸這副。既不失剛毅,又略具細膩。”
謝立言擡頭,笑着看向妻、子二人。
鄭思肖思念故朝,為人狷介,以蘭明志,不仕于新朝,其花葉如鐵。
而他愛妻愛子,具在身側,妻常相伴,子将長成,畫中自然多了一絲柔情。
畫上以赭石、藤黃調和了顔料,暈染勾勒出數朵待放的花苞。
謝立言換了一隻筆,蘸取墨汁,遞給兒子道:“來,墨白。看看你的字有沒有長進。”
謝墨白接過,想了想,題了一首古詩:
綠衣青蔥傍石栽,
孤根不與衆花開。
酒闌展卷山窗下,
習習香從紙上來。
乃是端端正正的楷書,其字瘦長,工謹嚴整。
謝立言滿意點點頭,走到沙發處用茶歇息,顧幼岚陪在丈夫過去,暢快道:“今日得一好畫,改天要讓人送去裝裱。”回頭見兒子神情淡淡,并不見喜悅。
她本想再和兒子談談,進入國昌的前期準備,以及合并明光的進度。此時心中有了計較,也不再提及工作,隻表情柔和地關心兒子生活起居。
謝墨白大多時候,住在自己的公寓,其實也是早出晚歸。雖然安排了阿姨,每天定時打掃衛生做飯,顧幼岚心裡也還是惦念的。
問過幾句,她面色柔和地道:“你上次讓人送回來的、那種小燒餅,阿姨重新加熱了,香香酥酥的。”
兒子還是有孝心的:“我和你爸爸,分着吃了一個。梅幹菜餡兒,倒是特别,偶爾嘗嘗,挺不錯的。”
謝墨白壓下心事,耐心陪母親閑話:“媽媽,要是喜歡,我下次再買了帶回來。”
顧幼岚卻搖着頭道:“我和你爸爸,吃不吃也沒什麼。就是欣慰,兒子大了,懂生活了。”
她看謝墨白不解道:“我們當然盼着你能努力工作。可是工作之餘,也要好好生活。兒子這是懂事兒了。”
謝立言也贊成道:“你能懂得這一點,我和你媽媽放心了。”
謝墨白很有觸動,叫了一聲爸爸媽媽。
顧幼岚此時又開口:“說到生活,之前一些長輩,給你介紹了幾個女孩子。當然,大可以先當做朋友相處。”她詢問道:“其中有沒有特别投緣的?”
謝墨白一怔,輕聲道:“媽媽,我最近比較忙。你知道的,明光和國昌,正在談合并。”
顧幼岚不贊成道:“明光清産核資,忙我能理解。這都核完好一段時間了。剩下的股權談判,都是我和你爸爸的事。”
她幫兒子計劃:“等你正式進入國昌,估計要辛苦好一段時間。正好趁着現在不忙。有合适的女孩子,可以先定下了,後面再深入了解。”
謝墨白停頓片刻,才淡淡開口:“媽媽,你給我介紹的那些女孩子,沒有投緣的。”
顧幼岚埋怨道:“這些都是精挑細選的優秀女孩兒。你都沒和人家見面,就知道不投緣了。”
她看着兒子郁郁不樂,終究放寬條件:“那墨白,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和媽媽說說,都可以商量。媽媽呀,也盼着你找個喜歡的女孩子。新時代了,早就不是包辦婚姻那一套了。”
謝墨白看着母親,道:“我希望能有共同話題……”
顧幼岚見兒子肯商量,這就是好事,哪怕是開口提了一堆條件,她也能給按方抓藥。高興道:“能聊得來當然好。能和你聊得來的女孩子,本身肯定也非常優秀。”
謝墨白又斟酌着開口:“家世方面……”
顧幼岚已經果斷道:“你就在那些門當戶對的人家裡面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