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母被憤怒沖昏了頭,指責葉秋然妄想奉子逼宮。話語脫口而出,才看到了謝墨白,頓覺不妙,暗道葉秋然真是個害人精。
陪在一邊的鐘太太也十分尴尬緊張。
墨白倒是平靜的和鄭母、鐘太太打過招呼,又和鄭源、鐘沂道:“這究竟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在這也不合适。我就先走了。”然後,他就直接告辭離開了。
鄭母自知失言,一時想要挽留,鐘太太握住她的手搖頭,然後道:“鐘沂,你快去送送墨白。”然後用眼神示意兒子。
鐘沂已經追上了正走出門的謝墨白,也是愧疚道,“墨白,我舅媽不是那個意思。嗯……”他一時語塞,顯然想要道歉,又有顧忌。
謝墨白于是扯了扯嘴角,他神色平靜,金絲鏡片後的眼睛裡,看不出喜怒,“我知道,鄭伯母是氣頭上了。真不用送了。”
他并沒有遷怒于鐘沂,“都是兄弟,不必計較。”他擡頭看看屋裡:“你們家有的鬧騰了,你快回去吧。鄭源擔不起事,這裡還是要靠你。”
這一通鬧過,也已經四五點了。謝墨白本來想直接回公寓,但是父母喊他回家吃飯。其實謝氏夫婦主要還是想和兒子談談謝墨白進國昌的安排。
謝墨白一直壓着情緒,低着頭聽他們二人說話,各種交代也都一一答應着。
謝董顧董夫婦二人,也發現兒子情緒一直很消極。顧幼岚不悅道:“我和你爸爸,這都是為了誰?”接着又冷冷發問:“你下午,是不是又去見陸昕了?”
謝墨白淡淡地說:“媽媽不是都知道了嗎。”
謝董立即加重語氣,提醒道:“墨白,這是什麼語氣?怎麼跟你媽媽說話呢?”
顧幼岚已經眉眼淩厲,但是她看兒子神情疲憊,終究忍着脾氣說:“墨白,如果你要和女孩子交往,我不反對。我之前,也幫你介紹了不少優秀的女孩。但是陸昕不行!”
謝墨白淡淡的提醒道,“她已經和周虞訂婚了。”
顧幼岚立即提高聲音道,“你知道就好!所以更不要去招惹她。别說她跟周虞訂婚了,就是沒有訂婚,你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謝墨白這時擡起眼,看着母親道:媽媽,昕昕到底有哪裡不好?”
顧幼岚冷冷地數落道:“陸昕從小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大了之後,更不像樣,整天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謝墨白辯解道,“她隻是談了一個男朋友而已。”
顧幼岚氣道:“她隻是談了一個男朋友而已?還而已!難道她沒有跟人未婚同居?難道沒有為了一個男人,跟父母鬧、跟家裡鬧?你看她招惹的閑言碎語還少嗎?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也就是周家不講究,想從陸家割肉。這樣不清不白的女孩子,你離她遠一點!”她苦口婆心說:“爸爸媽媽是過來人,吃過虧,是不會害你的,我們都是為你好。”
“名聲,閑言碎語……”謝墨白再度垂下頭,聲音低低的,滿是苦澀。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淡淡的道:“媽媽我知道了。我有些累了,先上樓休息。”
明光投資的總裁辦公室内,林曦和謝墨白正相對而坐。董事會,或者說謝董夫婦,明令要求加快明光并入國昌集團的進度。
林曦也同樣倍感壓力,昨天晚上她利用加班,重做工作計劃,讓各個環節并聯運行或無縫銜接,盡量壓縮整個工作周期。可以說,各項工作都安排的十分緊湊,強度很高。因此,必須要提前與謝墨白妥善溝通。
她和謝墨白商量:“小謝總,由于一些原因,我們不得不加快工作進度。按照目前重新規劃的工作計劃表,預計能将工作周期縮短1/3。”
她一邊翻看着平闆電腦,一邊接着說,“為此,我們已經從國昌各部門加倍抽調人手。初步計劃,在本周之内完成賬務清理,下一周開始進入資産清查,第三周和第四周同時進行進行價值評估和損益認定,最後一周進行資産核算并啟動股權交換談判……”
林曦略有擔心的道,“其中最麻煩的是資産評估。由于明光是投資公司,資産中包含許多其他公司的股份,這就要求對這些公司的價值進行評估。必要時候,可能還需要對這些投資項目進行實地考察……”
謝墨白心情已經極度糟糕。昨天他在許多事情上接連遭受刺激。晚上回到家中,又和父母進行了一場不愉快的談話。
層層重負,累積地壓到他身上。
謝墨白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難以入睡,隻能依靠安眠藥來強制睡眠。就好像一個電器,缺少正常的啟動和關機,而是每每不得不強制斷電。
昨天晚上,他同時服下了好幾種藥物,依然無法入睡。到底他心裡還有分寸,知道不能再加大劑量,就那樣勉強躺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是夢是醒,撐着到了天明。
今天,他其實早早就已經來到公司,看到辦公桌上擺放的關于合并的各項文件,心情陷入極度低落。這就導緻他就在那裡,呆坐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作、沒有說話,直到林曦進門,把他從虛無的世界中拉回。
這時候,他看着林曦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快速地與他溝通一項一項的進程安排。剛開始,還能勉強着應對。
到後來,謝墨白覺得,這似乎不是一項項工作安排,幾乎就是一道道催命繩索,絞在他的脖子上,無聲的慢慢收緊,讓他無法呼吸……
他猛地閉了眼,突然無法自控地向桌面上一掃,把那些文件揮落在地。他試圖整理情緒,但是顯然未果。
謝墨白用僅剩的一點理智,盡量控制着,不要向唯一在場的林曦發脾氣,雙手交叉死死抵在額頭,胸膛難以抑制的起起伏伏,陷入了自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