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榜上所有布告看完一遍後,李意清和毓心繼續朝着明光街走去。
明光街是舒州府城最繁華的街市,一路上酒樓客棧,腳店銀器,各式各樣店鋪鱗次栉比,高低錯落。
夜晚中大紅燈籠高高挂起,燈火相伴。
今晚的明光街和往常略有區别,三五步路,就能看到一身青衣的學子三兩聚在一處,高談闊論。
言辭之中,多是最近的巡鄰新策。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秋闱,周邊的學子差不多都已經陸續啟程,赴往府城。
這是來得最早的一批。
雖然距離州試還有一個月,但是趁此機會來到府城,可以和不少同屆考生交流心得,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不少商戶樂于見到學子站在自家門口談詩論道,好似這般,就可以沾上一兩分書生氣息。因為對于這些書生,非但不曾驅趕,甚至招呼熱茶相待。
誰知道未來的舒州解元在不在這幫學子裡面呢。反正就一杯水的事,甯願讨個好意頭,也不可輕易得罪。
李意清和毓心穿過半條街道,走進了仁清堂中。
堂内,毓心和洛石正在将今日用過的抹布和水桶整理歸位,看到李意清她們親自來找,擺了擺手。
“殿下,快好了,你随意找個座椅坐會兒。”
兩人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擺放整齊後,茴香拍了拍手。
“好了,再等一會兒,我們就能走了。”
李意清:“嗯?”
“杜掌櫃說仁清堂現在沒人看管,主動提出要夜裡留在這裡看着。”茴香解釋道,“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說不定就有一些鋪子老闆做壞事搞破壞。”
她這句話并不是無的放矢,前兩日購了一些磚石準備砌在仁清堂後廚,隻在門口放了短短兩柱香時辰,原先好好的磚石上就被人吐了幾口唾沫。
不是大事,即便報官也沒什麼水花,可就是讓人膈應得很。
原來如此。
李意清聞言,輕輕點頭。
幾人等了一會兒,才看見一身灰裳的杜于泉小步跑過來。
他懷中抱着一張薄褥,神色誠懇道:“抱歉抱歉,今日看藥方入了迷。”
茴香:“無妨無妨。既然杜掌櫃來了,我們可就先走了。”
杜于泉看見李意清,愣了一瞬,然後快速點頭,“好,好,這裡有我看着,諸位不必擔心。夜幕天黑,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茴香忍不住笑:“杜掌櫃,你怎麼一會兒讓我别擔心,一會兒讓我們多注意。”
杜于泉低頭不語。
他自己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可是她卻不是。
茴香隻是調侃一笑,見杜于泉耳垂通紅,歇了逗弄的心思。
四人一道回去。
*
又過了兩日,仁清堂算是徹底打掃幹淨,桌椅擺放整齊,隻要人招齊了,随時可以開張。
茴香道:“殿下,現在雖然不能開業,卻能挂匾,你去看一眼嘛。”
“仁清堂”的額匾已經做好,挂上去後,仁清堂才算真真切切有了實感。
李意清正在看書,聞言用書卷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敲,“急什麼,現在挂上去了,也是要覆着紅綢。”
茴香任李意清用書卷輕點她的腦袋,抱着她的雙腿小聲搖頭撒嬌。
“殿下殿下,求你了,好不好嘛。”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自己開的店鋪啊。
李意清被她磨得沒辦法,笑着颔首:“好好好,去吧,依你。既然是喜事,午食在外面吃吧。”
茴香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連連點頭。
“你先去和舒窈姐姐和劉阿婆說一聲。”李意清道,“我先換身衣裳。”
等兩人都是妥當趕到明光街,正看見仁清堂門口圍着一群書生。
他們衣冠整潔,手持折扇,竊竊低語。
李意清走到毓心身邊,問:“這是做什麼?”
毓心壓低了聲音:“這是洛石和杜掌櫃想出來的法子,挂匾揚名,對詩一首,請喝狀元酒。”
李意清:“狀元酒?”
“一種取名方式罷了。比如定勝糕、高粽,進士及第宅,狀元酒也是圖一個好彩頭,”毓心踮着腳看着外圈的熱鬧,“而且咱們這個狀元酒,可是實打實的童叟無欺。殿下你看,那就是額匾。”
李意清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塊長六尺寬八寸的木闆被人擡了起來。洛石和杜掌櫃自覺招呼架着木梯的人,一聲爆竹響後,匾額被人挂在了門頂。
正楷落筆“仁清堂”,大氣而端莊。
旁邊落着一行小字,“問診”、“藥膳”、“抓藥”。
旁邊有不明者好奇問這“藥膳”是什麼,立刻有在此聽了半響的人主動回答:“那可是好東西,醫書裡寫的食補,就是将滋補養人的藥材和吃的飯菜相結合,能調理身體,強健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