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沒有說話,而是朝着她灑水。
毓心立刻顧不得說教,立刻挽起袖子加入了戰局。
四個人鬧做一團。
等水缸裡的水用完,四個人早就成了落湯雞。
好在是夏日的傍晚,即使身上有水,也不會太冷。
鬧後的四人安安靜靜将竹筒洗刷幹淨,分裝了二十一筒。
收拾好地上的殘局,毓心順道燒水,讓李意清先行沐浴。
李意清昨天就想洗了,聞言立刻點頭。
毓心燒水的時候,李意清和茴香洛石在廚房中摸索吃食。
倒不是他們三個有多餓,隻是隔壁現在都需要照顧,簡單炒了兩個肉菜,再往鍋裡煮上一鍋飯,順道在煮的飯上放上兩碗打散的雞蛋,等飯煮熟,雞蛋羹自然也就好了。
最後将羊奶放在竈台上熱着,一切都很妥當。
——“殿下,水開了!”
李意清聽到毓心的喊聲,快速對茴香和洛石道:“等下這些你們分開送去,晚些我帶你們上街去吃些東西,順道看看能不能趕上晚市。”
茴香立刻雀躍起來。
“好啊好啊,街頭的皮肚肉面每天出去都能聞到香味,總算可以吃上了,還有香酥烙餅,酥脆的面皮抱着裡頭的肉餡,光是想想我都餓了。”
李意清看得說的口水都要流下來,莞爾:“好好好,等下你們都先洗漱了再去,這樣濕漉漉的上街,不知道還以為剛從水裡爬出來。”
她囑咐完,回到寝室舒舒服服地泡澡。
溫熱的水流輕柔地拂過身體,像是流動的絲綢,原先身上的疲憊被一掃而空,舒服得直叫人想嗟歎。
李意清躺在木桶中,伸手去夠放在一旁的荷花。
她晨起的時候将荷花與荷葉搭配放在了裝了水的瓶中,經過一天的時間,原先緊閉的花苞微微舒展,露出淡黃色泛青的蕊心。
原先盛開的則是開放到荼蘼,輕輕一碰,最外側的荷花就落到了木桶裡。
李意清連忙将荷花放回了原來的瓶中。
擦幹身上的水後,她換上一件便服。
進來收拾的毓心一眼看到粉色的荷花,驚訝道:“哪裡來的荷花?”
李意清:“……”
毓心見李意清沒有說話,追問道:“殿下,你出去摘的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附近有荷塘?”
我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荷塘。
李意清佯裝平靜,“好啦,你快去洗吧,早些洗好早些上街。”
毓心被她推着出門,走到門口,腦海中靈光忽至,“殿下,時不時驸馬回來了?”
李意清:“……”
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敏銳。
“……是。”李意清咬着唇輕聲道,“别和茴香他們說。”
毓心立刻點頭。頓了一拍才反應過來,捂着嘴道:“所以昨夜前院的的動靜,其實是驸馬對不對?他特意送來三支荷花?他夜行這麼久隻為給你送來荷花?”
如果省略元辭章傾訴的思念,那麼事實好像正是如此。
李意清點了點頭。
毓心小聲地“啊”了一聲,臉上帶着興奮,“那殿下,今晚驸馬還會來嗎?你放心你放心,茴香和洛石、還有我,肯定都會裝作不知道。”
李意清糾正她:“茴香……和洛石,本來也就不知道。”
毓心:“好好好,是我表達不對,總之,殿下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會說,也不會打擾你和驸馬的啦。”
說完,不等李意清反應,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李意清看着她背影,笑了笑,拿了一塊幹淨的布擦幹自己的頭發。
等幾人都收拾好,四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院子。
此刻天剛黑下來,一路上大紅燈籠依次亮起,忙活了一整個白天的行人零零散散走在街上,歡聲笑語,絡繹不絕。
茴香被這氣氛感染,一路上笑聲不斷,走到了她先前提到的面館的時候,亮着的嗓子喊道:“老闆,四碗皮肚肉面,要多多的肉,菜也多上一些,再來兩碟油酥烙餅,要表面焦黃那種。再來一碟花生,一碗拌菜。”
茴香考慮得十分細緻,皮肚肉面加了茱萸八角,鹹香辛爽,油酥烙餅脆香解辛辣,多餘的油脂可以搭配着清涼的拌菜,一頓飯下去,想不過瘾都難。
老闆也笑了:“姑娘看着年紀不大,卻很會吃啊。四位稍坐片刻,面食過會兒就好。”
茴香笑眯眯地坐下。
她主動将筷子簍裡的筷子分給衆人,眼神仔街道上亂瞄。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們看啊,那是不是杜掌櫃?”
李意清等人循着她的聲音望過去,看見了一身狼狽的杜于泉。
他像往常一樣穿着玄黑色的褂裳,衣擺上站着塵土,頭發都散了。
毓心也認出來了,她語氣疑惑:“杜掌櫃每次見人都是衣冠整齊,今日怎麼會這副打扮就出來了。”
兩人小聲交談,然後齊齊看向李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