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他的錢袋子,又看看這條街也确實人來人往甚是熱鬧,靈機一動,問道:“這位小兄弟,你們店裡還缺人不?”
他撓撓頭,微聳着肩,表現得不知所措,“缺,缺人?”
“榕聲,進來吧。”
聞聲,盧康顔看了過去,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立在門内,目光柔和而堅定,不喜不愠,平平淡淡地卻又似有鳌擲鲸吞的氣蘊。
“這位是?”
名喚榕聲的男子得到召喚,立刻跑了進去,規規矩矩地跟在女子身後。
“二位姑娘好意心領了,不過玲珑軒人手夠了,姑娘們可以尋尋它處。”
“這位姐姐怎麼稱呼?”盧康顔大步走上前。
“叫我話梅便可。”
“話梅姐姐,既然您是這玲珑軒的掌櫃,我們想進你們店裡吃飯,那豈稱得上是客?”
“自然。”
“好!”說完,盧康顔回頭看了一眼薛,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店内。
看店裡的陳設,已經收拾妥當準備閉店。
盧康顔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入,瞅了眼牆上的招牌菜,坐在一桌,“大鯉魚,鳘魚廣肚,牡丹燕菜,紅燒海參,扒羊肉,先這幾個吧,可是你們重陵的特色,正好好好嘗嘗。”
薛裳理不知她此時肚子裡裝的什麼藥,但還是配合她入了座,心裡掂量着兩人身上的所剩銀兩,如果被打的話,她得想辦法先把盧扔出去。
那位做鬼臉的小兄弟招呼道:“這位客官,您點的這些,好多不在我們食單上啊。”
榕聲跟在話梅身後,不知悄悄說了什麼。
“吳亮,去後廚幫佟哥他們搭把手。”
“得嘞。”吳亮心領神會麻溜地退下,離開前,還看了眼這麼晚來“找茬”的二人,然後拉上榕聲跟他一起,抱着榕聲的胳膊低聲說:“走走走,我們一塊兒。”
等他們都走了,話梅坐在了她們那桌,盧康顔也毫不客氣,自個兒給自個兒倒了杯茶水,“看來,掌櫃的不想做我們生意?”
話梅微帶笑意,“你們二人,身上的錢若是能付得這頓飯,倒也不會如此裝腔作勢。”
盧康顔把茶杯推開,胳膊肘趴在桌上,湊過去,嬉笑着說:“話梅姐姐,您猜得出來,就也看得出來我們這一窮二白走投無路的境地,這天都這麼深了,我們兩個小姑娘家的,人生地不熟,在外面多不安全,有句老話說得好,出門在外,靠得就是朋友,不是,相逢即是緣,您看,您這店家大業大的,借我們二人留宿一晚可好?就當行善積德了,況且話梅姐姐這麼人美心善的人,又怎會見死不救呢?”
“打住,這一套對我沒用。”
“怎會?話梅姐姐看着就不是那種,鐵石心腸,薄情寡義之人!況且,您這麼年輕,就能撐起這麼大的營生,定是有胸襟有抱負之輩,實在是我等學習的楷模!”
“行了,這甜言蜜語,我要不同意,你能說上一晚上了?”
“倒也不是,您看,您要是把我們倆轟出去,我們不是也沒辦法嘛,再說了,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之徒,雖然我是沒什麼本事,但我們薛可不一樣,她……”
“停。”盧薛等着最後宣判,話梅繼續說道:“我聽榕聲說了,你們幫他把錢要了回來,那錢是給肉鋪的,數額不少,看在此事上,今晚可以收留你們,明日天亮後,兩位離開便可。”
盧薛對視笑了,“多謝話梅姐姐。”
在話梅的吩咐下,吳亮帶着二位去了後院的雜貨間。
“這地方,榕小公子住過一段時間,當時收拾出來的,正好留給姑娘們,我又帶了床被褥,兩位将就着,沒事我就先撤了。”
盧康顔也是不見外,坐在地上的木闆鋪就問,“榕小公子?榕聲?住過這兒?”
吳亮點點頭,“對,他啊,跟你們一樣,吃白食的,不過現在跟着話梅姐去她院子裡住了,打掃打掃院子啥的。”
吃白食的,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也沒錯。
“那豈不是巧了!多謝亮哥。不過話梅姐院子還缺人打掃嗎?我倆也勤快,仆人婢女啥的也幹得來。”
吳亮露出恰到好處讓二人瞧得見的驚訝,“話梅姐的家婢可都是武婢,我都沒見過幾面。”
“哎我們也,我們有功夫在身。”盧康顔看看薛,又拍拍自己,這話到後面也沒那麼有底氣。
“呵,全才呀?”
“那可不,這年頭出門在外,不得往大了說。”盧康顔說着,自個兒先笑了。
“行嘞,‘全才’您好自為之。”
吳亮招招手走了。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盧康顔胳膊墊在腦後躺了下來,“本以為這兒能多掙些錢呢,唉,沒事有口飯吃有地兒睡就行,我現在啊,要求不高,有頂不漏風就行。”
說着,她轉了個身,眼睛也閉了起來,還沒打出個哈欠,就睡着了,薛坐下來,給她蓋上被子,環視了一圈簡陋而雜亂的四周,很快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