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康顔這客套的作态,又煥回了往日模樣。說話的功夫,管碗碗已經拔腿溜進去參觀去了。随後,盧康顔攙着薛裳理進門,薛的身體已好轉許多,就這樣每日還是在盧的“威逼利誘”下吃藥換藥,邵成和秋崇梁燕走在最後。
院子沒有很大,清靜而素雅,收拾得格外整潔,看着像是有人長居于此,一磚一石都有歲月摩挲的痕迹。
牆邊朝陽的花壇裡一株樹長勢喜人,樹形高大,主軀幹比得上手掌寬,應是有些年頭。盧康顔摸了摸橢圓的樹葉,邊緣的鋸齒還有些劃拉手,葉片上不沾灰塵,看得出被照料得很好。
“這是……”盧康顔擡頭不是很肯定地問道:“海棠?”
邵成走到樹下,折扇尖擡起一段枝桠,應道:“對,再過月餘,等花開了,濃郁甜美,真叫一個香豔。”
“我還沒怎麼見到過海棠樹,感覺往北種得比較多?”
“确實,不過雲鐘也有些地方栽種有海棠樹。”
“聽聞海棠也分多種,這株是?”
“西府海棠。”離樹一段距離的秋崇說道,一進院他就注意到了這棵海棠樹,屬實有許久未見過,眼神在樹上流連。
“結果嗎?能吃嗎?”管碗碗好奇地問道。
“果子酸甜。”
“秋公子吃過?”盧康顔問道。
“很久以前了,都快忘了什麼味道。”
“幾位大可在此處住下,結果的時候一起來品嘗品嘗。”
“邵公子太客氣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您也清楚,不知何時可以見到那幫馬匪?”自從進入雲鐘的地界,盧康顔就心心念念着此事。
邵成不緊不慢地說:“盧姑娘莫急,府衙在審了,不過這夥人罪大惡極,聯合幾地官府查辦此案,流程嚴苛繁複,恐怕一時半會不太方便安排盧姑娘去見他們,還望姑娘見諒。”
盧康顔聽得心裡沉了一拍,還是笑着說:“理解,勞邵公子費心了,我們靜候着,等您消息。”
邵成淺淺點了下頭,又招呼道:“大家這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已為各位安排好房間,稍作歇息,晚上宴請諸位。”
管碗碗一聽這最後一句,已然按耐不住了,“可有好吃的?”
“自然。”
“還有一事相求……”盧康顔尚未說下去,就聽得邵成笑着應道:“盧姑娘放心,薛姑娘的藥已經備好了。”
“多謝。”
盧康顔在自個房間轉了轉,坐不住又去了隔壁薛裳理的房間,幫她換藥的功夫,管碗碗就已吃着遛食了。
“你現在吃了,晚上那頓還吃嗎?”
管碗碗大搖大擺地坐下了,“晚上是正兒八經的晚餐,這會兒吃的是茶歇,不一樣好不。”
盧康顔看了她一眼,繼續為薛裳理胳膊上的傷口抹藥,“好吃嗎?”
“魚幹不錯,就是有點費牙。”說着又用牙撕了一片,“我聽說還有生吃的蛤蜊,還有拿海蜇加雞脯肉片放在蝦腦湯中制成的海蜇羹,還有還有什麼來着,雪菜大湯黃魚!那叫一個鮮~聽過安釀煙蚌嗎?把梭子蟹肉放在蟹殼裡,再加上雞蛋、蜜蒸成的,聽着就絕美。還有珍貴無比的鲒醬,不知有沒有機會嘗上一嘗。”
“聽你說得我都要流口水了。”
“要不是聽邵成說有這麼多好吃的,我才不來這地方呢。”
“看來一點吃的就能把你拐跑啊?”盧康顔打趣道。
“那不至于。”
“你啊,留着點肚子晚上好好吃!啊,薛!”薛裳理突然反應過來,停下手裡的動作,盯着薛裳理格外遺憾,“海鮮為發物,你不能吃!”
管碗碗一聽,神色瞬間從震驚過渡到惋惜,再到“幸災樂禍”。
薛裳理格外冷靜,“我看着你們吃,可否?”
一旁的管碗碗先笑了。
盧康顔搖搖頭,“沒人跟你搶吃的這麼開心?”
“那可不。”管碗碗咧着嘴笑得開心。
“邵公子呢?”
“走了,他又不住這兒,可能晚上再過來吧。”
“秋公子随他一起?”
“沒有,院子裡溜達呢,我也就不明白,這麼小一園子,有什麼可看的,這兒瞅瞅那兒瞧瞧,跟個好奇貓一樣。”
聽她這麼說,盧康顔沒忍住笑了,“你眼裡呀,就隻看得着吃食。”
“吃乃人活着第一要務,不是嗎?”
盧康顔和薛裳理相視一笑,“是是是。”
晚餐桌上實現了管碗碗想吃的全部海鮮,邵公子考慮到薛裳理傷病未愈,還特意準備了禽類畜類,一桌過于豐盛的菜剩了不少。
幾人的時光就像濃縮在這個小院中,外面的世界匆匆而過,這裡滌蕩着緩慢而閑适的“惬意”。盧康顔看着眼前的人像醉了一樣,過眼雲煙,皆置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