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孑然一人,并沒帶走什麼物件,隻是把各處都收拾得幹淨利落,窗子關上,門鎖好,細細環視着這座簡樸的院子,視線最後落到菜園子。
“那些菜要帶走嗎?”薛裳理問道,地裡還有些在結果的菜。
“不帶了,留着吧。”
方言大哥和徐大娘坐在木闆車車頭,盧薛二人坐在最後,她們各自的腿都耷拉在車下,随着馬車行進的節奏一搖一擺。
沒走多遠,盧康顔就躺了下來,嘴裡含着一根路邊摘的狗尾巴草,望着高遠的天,神清氣爽,好不惬意,她拉着薛也躺了下來。
太陽正好,不冷也不熱,一切都恰到好處,盧康顔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到了方言住的宅院,馬車一停盧康顔就醒了,麻溜跳下了車,簡單甚至說得上簡陋的房子,倒是收拾得很幹淨。
幾個人一緻讓徐大娘坐着休息,三人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薛裳理幫襯着方言大哥準備飯菜,盧康顔四處閑逛,直到一隻掃帚突然丢在自己面前。
“徐大娘您幹嘛?”盧康顔笑嘻嘻地問,心裡嘀咕的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掃帚才是徐大娘本體。
“丫頭喊你幾句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魂飛哪兒去了!”
“沒~我想事呢。”
“你還會想事?去幫我把水拿來。”
“是是是。”
幾人圍坐,又好像回到了郊外那空遠地界上的飯桌。一頓飯下來,盧康顔少有的沉默,薛裳理給她夾了口菜,問道:“康顔,你想什麼呢?”
盧康顔一擡頭這才發現,薛裳理和方言都盯着她看,徐大娘胃口不錯吃得津津有味,但耳朵尖得留意着話局。
“哦沒事兒,”盧康顔顯得格外輕松,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我想着……我們該走了。”
薛裳理拿筷子的手一沉,她不是沒想到。
盧康顔語調緩緩地補充道:“……徐大娘搬到方大哥這裡了,不論是一個屋檐下,還是街坊四鄰的,互相都有個照應。從一個瓜開始,我們都蹭吃蹭喝這麼久了,再沒有良心也說不過去,這頓飯,就當是踐行吧。”
方言放下手裡的碗筷,擦了擦嘴角,突然鄭重了起來,“我想先說件事,我跟柳姑娘,要成親了。”
盧康顔和薛裳理大吃一驚,相互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對方,又看向方言,倒是徐大娘,淡定得很,像是早有預料。
“要是你們沒要緊事,可以再多留些時日,等我和柳姑娘成婚了再說。你和薛姑娘的房間早都收拾好了,就是有些簡陋,不知道你們住得會不會習慣。”
“習慣,哪兒會不習慣,徐大娘那房子我們都住了。”盧康顔這話一出,果然迎來徐大娘的眼神殺,好在人逢喜事,無心計較。
“不是我說,你那話講的,好像我還惦記你那瓜錢呢。”徐大娘是一點不落話匣,指點着盧康顔吐槽道。
一旁的薛裳理突然頓悟,“我說徐大娘怎麼會這麼容易回鄉裡,原來是這個原因呀。”
“唉我還以為是我們的功勞呢,看來是想多了,” 盧康顔撇撇嘴,轉念想到什麼,接着說:“我們都還沒有見過柳姑娘哎,有多好看?我們明天偷偷去瞧瞧?”
方言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那個,我改天帶她來見見你們,你們就……”
“就是,你要去了把人家姑娘吓着了怎麼辦。”薛裳理附和道。
倒是盧康顔一臉懵,“哎不是,薛裳理你,你怎麼……”
“我怎麼了?”
“不是,你屬牆頭草的嗎?”
“我不屬草。”
幾人哄笑着,一頓飯和和睦睦地結束。
盧康顔和薛裳理躺在床上,房間不大,僅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但格外幹淨,被子有些年頭了,但看得出敲打過很是蓬松,摸起來軟趴趴的,聞得到新鮮的皂角味,還有曬過太陽的味道。
“方言大哥真好,有他這樣的親哥真不錯。”盧康顔側過頭問道:“薛你有兄弟姊妹嗎?”
“哥哥和妹妹,都被我殺了。”
盧康顔抱着被子往邊挪了挪,夜色昏暗中薛裳理瞅見了但心知她是玩鬧,并無在意,繼續淡淡地說:“是他們一起把娘害死的……”
“要是方言大哥是哥哥呢?”
“那誰還出來跟你浪迹天涯呢。”
盧康顔瞥了瞥嘴,“太沒良心了。”
“你說柳姑娘人怎麼樣?”
“放心吧徐大娘看好的人,方言大哥也說好的人,能不好嗎。”
“也對,可她要是不喜歡我們,我們還是早些走吧。”
盧康顔翻個身側了過去,“别操心了,又沒讓你一輩子住這兒,真當自己方言大哥娘家人了。”
薛裳理看了看盧的背影,在家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側身睡過覺,因為不知道背後會出現什麼。看盧真睡了,她也側過身去閉眼睡覺了。
這天盧康顔和薛裳理忙着把入冬的白菜放進地下的缸裡,聽到門外的聲響,兩人麻溜跑過去貼到牆上聽響,說話聲太小,兩人都聽不真切。
“是嗎?”盧康顔指了指外面無聲問道。
“應該沒錯。”薛裳理說着還點點頭。
沒出多久,方言回來了。
“方言大哥回來了?”盧康顔故作尋常地問候。
“啊,嗯回來了,你們放那兒吧,我來。”
“啊,哦,好啊。”正中兩人下懷,緊接着就把車上的白菜放了回去,瞅着方言去洗手,一前一後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