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報官呀,大人也不敢管他們薛家的事呀,最多就讓人把死的人撈出來埋了……”
“他們薛家什麼事呀?”康顔用牙扯下來一塊餅,費力地嚼着,聽聞這話橫插了一句。
說話這人瞥了一眼康顔,看着面生,但這熟稔的勁兒,也愣是沒人多想,于是緊接着話頭說道:“這都不知道呀,他們薛家,那可有得說了,人都不正常,你見過拿自己閨女當祭品的嗎?都不知道是曬死的還是渴死的。”
“哎呀都說了是放血,一點一點血流幹了才行。”
“這什麼儀式啊?”康顔好奇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收了下四肢,似是不敢多加妄論,“他們薛家奇奇怪怪的事可多了。”
“不過我說呀,這死了也清靜,我們呀也不必提心吊膽了。”
“誰知到活的那個會不會來我們這兒,要來那可就麻煩了。”
“剛不是說,還你們清靜了嗎?”康顔琢磨着。
“那可是十幾口人呀,說殺就殺,放你邊上,你能安心呀!”
“要我說這人也是夠狠的,這都下得去手。”
“這人也不正常,要正常了能幹這事?”
“我們要不要跟官府說一下,這人可不能進城呀。”
“有道理。”
“嗯有道理。”
“對呀,要是對咱們下手呢。”
周圍聚集的人紛紛附和,一時群情激憤,這陣勢像是要上山擒妖。
突然間鼎沸的人聲降了下來,人群也往後退,到最後鴉雀無聲。康顔伸着腦袋從人縫中看到一個裝束亂糟糟的人,身上的衣服……加上身形,是她,河畔殺人的就是那個他們口中的姑娘?!
一口餅噎住,康顔手忙腳亂翻開桌上的茶杯給自己連灌了三杯,這才活了過來。等她定了神,也不知何時,人群已自動地慢慢退到桌後,燒餅鋪的老闆也不知所蹤,連攤子都不管了,所以此時康顔所處的位置格外突兀,走也不是,坐着也不太好。
兩難中,沒想到那位身形高瘦的姑娘坐在了她對面,康顔識趣地把桌上的面碗推到她面前,笑呵呵地說:“剛上的,沒有人動過,你請。”說着往手中的茶杯倒了杯水也放到她面前。
康顔眼神飄忽四下看了看,“這……時候也不早了,姑娘慢用,我就不打擾了。”
說着要起身,被面鋪的老闆按在凳子上,真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老闆低聲說:“這面錢還沒結呢!”
康顔真不知說什麼好,呲着牙低聲說:“這時候看您還挺積極啊。”轉而大聲說道:“萍水相逢,當然是我請,您慢用。”說着掏出碎銀子塞到老闆手裡。
“你為什麼請?”清冷寒峻的音調款款傳來。
康顔剛準備走,就被這話嗆到,她總不能說也沒人敢請吧,隻得笑嘻嘻地說:“我看姑娘面熟,像是有緣人,行走江湖路遇皆是朋友,請一頓便飯而已,不足為提。”
餘光瞥見桌上剩的半個燒餅,也一并推過去,“這餅呀,雖然有點硌牙,但是頂飽,姑娘不嫌棄,可一并笑納。”
說完溜得飛快,隔了幾條街遠,這才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真是沒想到這事都能被她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