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才又出來,吆喝道:“你跟我來。”
“方大人!”一進門,盧康顔就聲淚俱下地跪在堂上之人面前,路上還向開門小夥問清了大人名諱。
方大人側身站在椅子前,微微向後瞥了一眼盧康顔,“你說,有人在我地盤上,買賣人子?”
“是的。”
“你也在其中?”
“是的,小人貪玩習得些不三不四的手段,趁這半夜溜了出來,特來向大人禀報。”
“哼!”方大人轉過身幾步快速走近,厲聲說道:“你這麼一個小姑娘家的,能從那樣的地方跑出來?你當是什麼過家家!”
“大人,我人小本事卻有,不然也見不到您,再說這大半夜的我為何來這府衙鬧事,一抓一個準,難不成我是想吃牢飯?說實話我溜出來也想着幹脆自己跑了,何必淌這趟渾水,可我良心上過意不去,她們不過十幾歲的女娃娃,嬌弱得不得了,是爹娘心頭的寶,過了明天,可就再也回不了家,見不到爹娘了呀。”
康顔頓了一下,觀察着這人的神色,方大人雖沉着臉,但并沒有反駁她的話,感覺有戲,她緊接着說道:“方大人,您可曾聽到過這樣的風聲,不然您也不會聽了下人的通報真就準我見您,您可知曉,她們之後會遇到什麼吧,不知大人膝下有無兒女,真就忍心看着她們往火坑裡跳?為人父母官,這可是行善積德的大善事啊,要是小人說的有假,甘願受罰,隻求大人不要讓那些賊人得逞啊。”
康顔叩首在地,靜靜等着,終于聽到那句“你還知道些什麼?”
“回禀大人,他們在爻靈縣有一多年經驗的茶館為據點,得手後有專人帶走那些姑娘,現下隻知道‘絕頂棺材鋪’對面那座宅院是他們的藏匿之地,那院子很大,有多處出口,外側不留意很難注意到是同一所宅院,裡面有不下二十人,明天會有他們所說的‘大人物’來瞧姑娘,聽他們意思那個人來頭不小,應該不是當地人,現身定會挑個隐蔽的時候,若是派人盯梢定能提前發現他們蹤迹。”
方大人轉過身去,沉聲說道:“好,我知道了,來兩個人,去她說的那個地方看看,是否真有問題。”
“是。”從門口匆匆跑上堂的兩人應道。
“姑娘,若你所言非虛,眼下你還需回去,以免……”
“小人明白,不僅是要抓住行騙之人,買家隻要還打着這主意,這行當就不會停,小人這就回去,定不會打草驚蛇,還望大人費心,定要将那幾位姑娘救出來。”
“你放心。”
盧康顔趁着夜色麻溜返回,倒是一路順利,就是回來時差點沒摸着窗戶在哪兒,直到看着蔓兒她們還睡着,這才放心。
次日天大亮後仍沒有什麼動靜,盧康顔靜靜等着,他們行動得越晚,官府的人也就能準備得越充分。倒是幾位姑娘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憂心忡忡這幾個字就寫在她們臉上。
午時,外面已有動靜,盧康顔感覺不妙,她猜着‘大人物’怎麼也得戌時之後再現身,這才晌午,不應該啊。
“康顔?出什麼事了?”
她回身看着她們幾人說道:“一會兒要是有什麼事你們都不要怕,也别亂跑,知道了嗎?”
蔓兒鄭重地點點頭。
盧康顔看着溫雪和小朵也點了點頭,一旁的桑蘭則是面無表情,看到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太天真了,世事無常萬一自己誰都救不了呢。
不出片刻,有人開門把她們往外面帶,綁上手腳,嘴裡堵上布團,粗魯地塞進馬車裡,上了鎖蓋上布。
盧康顔看他們慌不擇路的樣子,看來官府的人是來了,可沒見着“大人物”,是已經抓住了嗎。
盧康顔越想越不妙,她給自己松綁了,低聲說道:“要是官府的人問起來,你們要如實把這件事說出來,千萬不要害怕,不然放虎歸山,日後你們都安生不得,明白了嗎?”
她們幾人點點頭,盧康顔給她們也松綁,又從頭發裡摸出一根針,搗鼓一會兒真就把囚車的鎖打開了。
她回頭的一瞬間,一把小彎刀架在她脖子上。
幾個姑娘發出驚呼,連連後退。
“桑蘭姑娘,這是何意?”她低聲問道,早有預感這個人要搞出事,倒是一直惴惴不安,此時她的刀真架在自己脖子上,倒是反而沒那麼不安了。
不知桑蘭在想什麼,但片刻後,語出驚人,“這麼跳下去,都得死。”
康顔面帶微笑,格外冷靜地說道:“剛才的形勢你也看着了,官府的人不會放過他們,他們已經自顧不暇了,你還覺得應該攔着我嗎?”
看她不言語,康顔慢慢抓起馬車後面的布,估摸着車還沒出院子,後面果然沒人跟着。
再回頭桑蘭已經收起了刀,看她口型似是說了什麼話,康顔顧不上細琢磨。但其實是“徒勞”二字,在他們這輛馬車離開前,已經走了兩輛馬車了。
“你們,一個一個往下跳,盡量不要發出聲音,下去後分開躲起來,官府的人馬上就到,摔疼了也别出聲,不然再也回不了家,知道了嗎?。”
“嗯,我先來。”說完蔓兒往前湊過來,小朵抓着了她的手。
“小朵你别害怕,我在下面等着你。”說完走到最後,康顔扶着她,低聲提醒她,“腳探下去,站穩。”
說完蔓兒從黑布前消失了。
康顔聽了聽,好在沒驚到車前的人,接下來是小朵,溫雪幾次不敢跳,最後跳下去的時候正好轉彎,溫雪摔倒在地,康顔作勢撞了下車的闌幹。
馬車繼續前進,她給桑蘭做了個請的手勢,桑蘭卻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