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聽這名字便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前些日子素娘給她講京城高門之時有提過,這宋澄月乃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妹妹福成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因着她爹娘早逝,所以福成大長公主很是疼愛這個外孫女。
而福成大長公主近些年也很得聖上照拂,所以宋澄月是千嬌萬寵長大的,聽聞她與金雅很不對付。
雲姝放下心來,鄭重地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宋小姐仗義相助。”
随後銀燭幫着雲姝去屏風後快速換上了這舞服,又補了補妝容。
待雲姝從屏風後走出時,宋澄月瞪圓了眼,圍着雲姝轉了幾圈,感歎道:“你太适合胭脂色的衣裙了!當真是豔麗無雙!日後你如果願意穿我制的衣服,我可以制些衣服送你。”
雲姝見宋澄月這般直接,知道她是真的喜歡裁制新衣,便笑着說道:“我自然是願意的。不過,宋小姐想開制衣服的店嗎?我可與你合作。”
宋澄月歪了歪頭,有些迷茫:“商賈不是下九流嗎?哪有高門女子做的。”
雲姝輕聲說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裡分高低。好的成衣鋪可以讓更多人穿上好看有品位的衣服,讓更多人發現自己的美,又何樂而不為呢?”
宋澄月沒有回答,她是天之驕女,從來沒想過去行商。
這時,門外傳來那仆婦靠近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是她不耐煩的聲音:“蘇二小姐舞服可換好了,該過去了。”說着便要推開門。
宋澄月不想招惹是非,就帶着丫鬟又躲回了屏風後面。雲姝則帶着銀燭迎了出去。
那仆婦看雲姝穿的不是他們準備的那件舞服,便不高興地說道:“蘇二小姐怎麼不穿我們為你準備的舞服?”
雲姝在心中暗罵這仆婦明知故問,面上也是不悅的模樣,頗有氣勢地說道:“我跳舞習慣穿自己帶來的舞服,怎麼?不可以嗎?”
那仆婦見雲姝有些動怒的樣子,便垂下頭,不敢多說,帶着雲姝往那宴會廳中走去。
雲姝路過圍欄時,刻意看向方才烏篷船的位置,隻是江面上一片漆黑、空空如也,不知為何,她莫名有些失落。
離宴會廳越來越近,她想起了前世,前世最後一次跳折腰舞是在中秋夜宴上,她成了衆人的笑柄。
今生她本是再也不想跳舞,隻是是世事難料,她身份卑微,很多事情由不得她願不願意,她想她一定要變強大才行,不然這樣的事情還會有很多。
樂聲響起,她緩緩入場。
初時,樂聲和緩,她輕舞衣袖,素手婉轉流連,身姿細軟如柳,回首時眼含悲意、有破碎之感。
随後,鼓點忽地急切起來,她舞姿翩跹,步履輕盈,纖腰靈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忽一回首,端的是眼含春水、笑意盈盈,她似超凡脫俗的月下仙子,又像展翅欲飛的鳳凰。
直到樂聲停歇、一舞結束,衆賓客還久久回不了神,他們随雲姝在舞蹈中悲、在舞蹈中喜,是破碎亦是重生。
少頃,衆人回過神來,掌聲雷動。不得不承認,雲姝舞藝出衆,舞蹈中還蘊含着真情。
有些貴公子低語:“原是蘇二小姐謙虛,這般舞姿,可令在場的一切黯然失色了。”
也有貴女耳語道:“越州蘇氏不愧是百年世家,雖偏居一隅,但族中子弟才華出衆啊。”
當然也有嫉妒和憤恨之人,自然就是金雅及其擁趸。
金雅闆着一張臉,對靜立在大廳中央的雲姝說道:“蘇二小姐當真是心機深沉,還說不擅跳舞,沒想到是刻意藏拙。不過也難為你苦心鑽研此道了,竟比我府中的樂姬還擅此道,下次你可去我府中與她們切磋切磋。”
雲姝靜靜地看着金雅,目光有些悠遠,前世跳完折腰舞,得到的也是金雅的冷嘲熱諷,那時她羞憤欲死。
如今卻是心如止水,她知道自己很珍貴,并不會因為她父親無官無職,她就低人一等,她會審時度勢,但不會再妄自菲薄。
金雅迎着雲姝的目光,突然覺得有些看不透,那雙眼藏着太多東西,她有些不敢揭開。
“雲姝獻醜,先行告退。”雲姝平靜地說完此話,便轉身離去。
此時,姚苓向坐在門邊的貴女使了個眼色,那貴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