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靡的神經瞬間被引亮,根本不需要思考,舒桐夢遊一般轉去眸光。
霎時,和光同塵,周遭虛化,隻有眼前熠熠閃亮。
“男友”很高,長身玉立,爵士白T恤和偏灰色長褲穿在他身上倍增質感,不是人靠衣裝,反而衣靠人襯。
因為坐着,男人率先留給舒桐一個垂直仰望的姿态。可就是這樣的死亡角度聚在他身上簡直不合常理的帥氣。
都說見光死,“句号”,根本見光重生。
他暫時沒有看她,慢條斯理翕動薄唇與對面女士交談着什麼,頭微垂,清瘦薄膚,但高大,沒弱化半點攻擊性。光在他身上不受控漫灑,一遍遍刮亮他明晰絕俊的五官。
單一個側臉,貴氣天成,是普通人一輩子也附庸不來的風雅。
“句号”,他怎麼能這麼絕。
情緒震撼,那十幾秒,舒桐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想,又好像什麼都想遍了。
“嗒。”
不大不小一聲脆音,似察覺她怔神,男人屈指一彈,英俊的眉目明白朝她傾壓下來,莞爾,“還待在這裡幹什麼,跟我走。”
語聲不容置喙,字正腔圓裡帶一點溫柔。
這一點溫柔足以把人淹沒。
“韓澍,你要為了她反而跟我作對,是嗎?”
一道雍容華貴,明顯愠作的女聲橫插進來—
見他們“情比金堅”,貴婦大概是急了,邊說,邊有些失控站起來身。
“哪有。”
男人始終很平靜,清潤的語氣波瀾不驚,春風化雨,“談情說愛而已,多正常。這樣就跟您作對了。難道,荀女士想讓兒子一輩子孤家寡人一個?”
幽默,自嘲,有理有據。對面美婦人像知人擅言說不過,改拿更好對付的“開刀”。
“你呢?願意跟他走?先提醒你,我這個兒子,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清新無害。”
婦人壓目看舒桐,微妙的眼神像在勸她,“隻要跟人斷絕關系,桌上兩張卡,随便你花。”
這一刻,簡直做夢都想不到的高光時刻,舒桐怎麼能掉!鍊!子!
起身,沖貴婦人奉上傻白甜的微笑,舒桐伸出手,铿锵有力的聲音這輩子都沒這麼堅定過,呆呆看人—
“我們走吧!”
拜托!哪裡是需要遲疑的選擇!
都不必提周圍一道道生撲過來豔慕垂涎的眼神,男人往那裡一站,漫天虛無的空氣都像為他喊了聲“action”,方圓百裡從此不容分說自動屈服進他的主角氣場中。
這種氣場,自帶魔力,彼一出現,你的大腦會條件反射般為它配備最頂級高端的識别系統,一種感知以外的好看。
——如果在路上邂逅,會禁不住對他産生幻想挪不開注視,現實裡,卻根本不敢奢望能同他有任何交集。
所以,五千萬?
那是什麼?
五個億,難敵當下這瞬。
他笑,牽她手。一瞬,起飛的感覺,膨脹的輕盈,被他攜着,舒桐像成了顆氫氣球,那種虛榮心,竊喜感,随時能把人鼓噪到天上。
這種飄飄然一直持續到上車後,男人目光輕而淺的劃過來,那一秒,從來對自己外貌很有信心的舒桐竟然湧上來一股強烈的自卑。
他卻像對她很滿意,眸光不着痕迹掠開,男人目視前方,流水似的一把好嗓音把空氣都熨暢,“想好待會兒吃什麼了嗎?”
語氣稀松平常,仿佛他們認識好久。
這樣講也不對,他們本來就“認識”好久。
大吉嶺茶淡香馥郁缭繞,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舒桐瞄人一眼,又被燙到一樣飛快斂回視線,“哪裡都可以,你定。”
他太下飯了啊!就算一會兒他要帶她幹喝西北風,舒桐都能品出來珍馐美馔的滋味。
聞言,他朗然一笑,一瞬,雲破月來,“那就悅庭好了。”
聲音酥酥麻麻跌入耳骨,舒桐心癢的抓狂,颠着嗓音,“好,都可以。”
這時,紅燈路口,車輛如長龍排排間隔停下,純黑Ferrari隐在其中如一羽借地休憩的黑天鵝,看似低調,實則華麗逼人,哪一處盡是最細膩的高端。
一如他的主人,高級的不露聲色,渾然天成。
“剛剛的事很抱歉。”
“你是這會兒落地嗎?”
兩個人同時出聲,一個氣勢如虹,一個軟綿如絮。男人大方望過來的視線如夏日初升的烈陽,都能憑空把舒桐這朵“綿絮”引着,坦蕩回她道,“對,工作上有一點事耽誤了,來的晚了些,抱歉。”
“沒有關系,真的。”
天知道她一點都不需要他的道歉!
可能是舒桐激動的太過猖獗,外人看來她就像在緊張的發抖。男人一笑,唇鋒勾出豔麗的底色,聲朗如月光,“這麼怕我,我很吓人?”
不是,怎麼可能!
很想拿出平時網絡上那股不要臉騷聊的勁,可她已經“見光自殺”了,于是隻能笨蛋的實話實說,“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太優秀了,我怕我,配不上你。”
舒桐想過現實裡“句号”或許會很帥,很有魅力,聲音說不準更狙擊人心。
但真正見面,男人完美的何止超乎想象。積石如玉,列松如翠。身上不刻意就有一種居高位者常年養尊處優的範兒,雖然終于隔開雲端近在眼前,卻反而愈加讓人遙不可及。
根本,不該是她這個領域能見識得到的。
“哦,那這樣說,我更應該擔心。”
他望她,尾音拉長似調情,無意而為一種矜欲的撩感。
舒桐腦袋失重兩秒,暈上加暈,像在做白日夢。
他說什麼?
他也擔心?
他還有擔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