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向來好脾氣的楚泰,第一次在朝上這般大聲動怒。
他此話一出,殿上立刻跪了一片。
楚泰沒想到,向來對朝政不管不問的高淦今日這般一反常态。想想便知,這背後定少不了他那位皇弟的指點。
而高淦父子為何能提前知道兵符失竊?兩人誣陷楚雲空,又居心何在?而且,為什麼是針對兵權而去?
這些事,樁樁件件,都已經叫楚泰再無法信任高淦。
焦志衡看了半天熱鬧,這時眼疾手快地伸手将高淦拉回了文臣隊列。
高淦被楚泰那句呵斥吓得半條魂兒都散了,跪在地上任焦志衡擺布。
楚泰對跪在殿上的衆人道:“安王忠心耿耿,從今往後,朕不想再聽見這樣的話。”
楚泰話音落地,殿上響起齊刷刷的回應——“臣遵旨。”
***
梅花齋。
喻秋同梅魚做完交易,便獨自在房内用餐。正當他打算起身離開之際,房門被人推開,楚雲空走進了房内。
喻秋估摸着時辰,楚雲空這會兒應當是從宮裡剛出來。
喻秋慢悠悠喝了口茶,對楚雲空道:“王爺剛下早朝便直奔風月場所,也不怕旁人閑言碎語。”
而他話還沒說完,楚雲空直接帶上了門。
喻秋如今隻記得昨夜在楚雲空房裡,這人借飲酒故意親他之事。他有些防備道:“怎的去了一趟邊疆,王爺性子也變得開放了許多?”
楚雲空聽到這句話,想起昨夜那個敞着領口、唇又紅又潤,還主動朝他貼上來的小醉鬼,明白喻秋肯定是忘了個一幹二淨。
喻秋見楚雲空沉默不語,隻不斷接近,忙再次開口道:“王爺交了兵符?”
楚雲空此時距離喻秋已經很近了,聽見喻秋的問話,語氣十分嚴肅道:“若我已經交了,你準備如何同高大人交代?”
喻秋垂眸:“王爺既已知曉高廓圖謀不軌,為何昨夜還要許我進府?”
楚雲空眉心沉了沉,又往前逼近一步,道:“你在酒裡下了藥,為何還要喝下去?”
喻秋退後一步,但後腰已經抵在了那把奇怪椅子的高峰處,答:“王爺不信我,隻能如此。”
楚雲空伸手托住喻秋的腰,盯着喻秋雙眼,問:“若高廓給你的,是毒藥呢?還有,你可知僞造兵符的罪過?”
喻秋這才明白楚雲空誤會那蒙汗藥是高廓給他的了。
喻秋垂眸思索,如今楚雲空知道了他将假兵符交給高廓之事,一定是已經提前知曉了高廓的密謀。而他之所以敢喝蒙汗藥,是因為他已提前服了解藥。但他還沒想明白,楚雲空是如何提前拆穿高廓詭計的,因為上一世他明明得手了。
喻秋思索的時候,楚雲空卻以為喻秋心虛了,他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托起喻秋的腰,喻秋一個沒站穩,竟直接躺倒進了那個奇形怪狀的椅子裡。
楚雲空連忙去扶喻秋的背,而喻秋楊柳一般的腰肢就這麼在那椅峰上折斷,背後有楚雲空的手掌承托,下身卻全陷進了椅谷裡。
就在這時,梅魚忽然闖進來:“蘭公子,今早說的事,可要立個字據?”
然而梅魚剛推開門,就見到了兩人在椅子上相互攀纏的一幕,先是睜圓了眼,緊接着嫌棄道:“哎呀,這是雙人椅,你們姿勢不對,我叫個人來教教安王?”
楚雲空一把将喻秋從椅子上撈進懷中,側身對梅魚道:“不必了,掌櫃的請出去。”
梅魚見此情形,拿帕子掩鼻笑出聲:“蘭公子,梅某姑且信了你的承諾,但字據還是要補的。”
說完便重新合上門。
喻秋被楚雲空按着後腦壓在懷裡,清晰聽着男人有力的心跳,自己呼吸也不禁變急促。
楚雲空皺眉盯着那春椅,腦中卻不合時宜地出現了上一世喻秋穿着那白色紗衣坐在他床上的情形。若是喻秋穿上那一身衣裳,坐在這張椅子裡……
喻秋什麼話也沒說,卻莫名聽見楚雲空心跳越來越快,他有些疑惑地擡起頭來望向楚雲空。
楚雲空察覺到喻秋的目光,猛然抽回神,垂眸瞪向喻秋。
“膽大包天。”楚雲空道。
喻秋知道楚雲空是在說他将假兵符給高廓之事,隻是那怒瞪的雙眼加上斥責的語氣,叫喻秋回想起兩人幼時的那些經曆。楚雲空總能每一次都在他想要示好時候,用這樣一個眼神把他推得更遠,不然也不會襯托得高廓那般溫柔體貼,叫他一步錯、步步錯。
喻秋推開楚雲空,垂眸冷冷道:“王爺如此疑我,還是少跟我接觸得好。”
說完,他便獨自往門外走。
楚雲空猛地轉身,問:“你想去哪裡?”
喻秋步子短暫停了一瞬:“自然是回宮。”
喻秋離開了梅花齋,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楚雲空感覺到喻秋似乎是不高興了,但這也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的喻秋的真實情緒。再加上剛剛是他先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叫他一時有些慌神。
于是,他隻是跟在喻秋身後,然而走了兩條街道後,他意識到喻秋走的根本不是回宮的路。